尷尬歸尷尬。眾人神色上還是有些蠢蠢欲動。
方輕塵看著大家的臉色,一陣頭疼。
他明白,這些人出於各自的種種考量,是真的想擁立他,可他實在是不想配合他們。
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可清楚,楚國地災難,本來便有一半是他的責任。人人都說他有大功於國。而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不過是在亡羊補牢,將功補過。
像他這樣的人。臉皮要有多麼厚,才可以冒領著這天大的功勞,來接受眾人的歌功頌德,山呼萬歲,還能感覺良好。
更何況。那樣勞心勞力不自由的苦差,憑什麼他要去頂啊?這幾年,別看他表面上天天關著府門。吃喝玩樂不管事,實際上暗中實施陰謀手段,偷偷推進秦國的內亂,促使諸國侵秦,實在是一日也不曾安生過。
唉,這年頭,還讓不讓人過兩天清淨日子了。好不容易大功告成,秦人都離開了楚境,他這才安閒了幾天……
“秦人才走了幾天,你們就迫不及待去逼迫君主,真是好英雄,好手段……”
他這裡語意不善,眾人的臉色也蒼白了,好幾個人已是連聲道:“方侯,我們可以發誓,斷不曾暗中逼迫過陛下,這件事,真地是陛下自己情願的。”
卓子云也道:“方侯,確是陛下自己先提起此事,我飛鴿報給大哥,大哥才臨時決定先行進京見駕,同時也為方侯賀喜。”
趙忘塵也連忙作證:“師父,我也可以作證。最近雖然我接了城防,但現在宮中的都是我的老部下,有什麼事,也都會說給我知道。在場確實沒有哪位大人,最近暗中求見過聖駕,倒是皇上主動私下召見過幾次大臣。”
方輕塵淡淡掃他一眼,沒再說什麼。趙忘塵,卓子云以及其他幾個掌握兵權的諸侯代表們,暗中都控制了一些密諜,專門注意皇帝的動向。現在既然大家都這麼說,想來倒是不虛的。
趙忘塵遲疑了一下,才輕聲道:“師父,我想,皇上主動這麼做,其實,其實或許也是在向您,還有向朝中臣子人表達他的心意。”
“什麼心意,厚待功臣地心意?”方輕塵挑眉問。
趙忘塵低下頭,想了一會才答:“他的已經做好了禪讓準備,不會給任何人造成麻煩和阻礙的心意。”
方輕塵皺了眉頭,輕輕嘆息一聲,目光淡淡掃過眾人:“身為臣子,讓君主產生這樣地念頭,很榮耀嗎。”
卓凌雲咬咬牙道:“方侯,我們都說老實話吧。皇上為人不錯,可那又怎麼樣呢?他有過什麼功績,讓我們能服他?”
卓凌雲激動起來,瞪大眼望著方輕塵:“方侯,我們誰都不會把自己的基業,榮耀,再次交給一個根本不知輕重的孩子。當年的舊事,我們都不想再看一次。我們不是你,沒有你那種胸襟。當年,是先帝負你,方侯。現在,我們不容人再負你,也不能容許再有這樣的人,有機會那樣來辜負我們自己。”
方輕塵蹙眉:‘難道你們就那麼確信,換了我,就不會負你們。”
卓凌雲苦笑:“方侯,皇帝總要有人做地。所以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們總要選擇一個我們相信並且敬佩尊重的人。我們只信你,只服你,就這麼簡單。”
方輕塵搖了搖頭:“將生死榮辱交到別人手上,總不如掌握在自己手中來得安全。”
“可是,君臣之份。從來如此……”
方輕塵平靜地打斷他地話:“你就從來沒有想過,再不讓任何君主,可以隨意地因為一時地疑忌,而肆意決定臣子的生死存亡嗎?你就從來沒有想過,盡力保住眼前所有的一切,而不是沉默著交出嗎?”
眾皆面露震愕之色,望著方輕塵說不出話來。保住眼前的一切?不交出去?這是正話反說?是試探?還是……
難道方侯在慫恿他們這些藩鎮裂楚自立?不可能吧!
他們想推方輕塵為帝,本來就是因為認定了,秦旭飛一走。方輕塵重新掌握了朝綱
的個性,為了國家大局,是絕對不會容忍他們永遠坐而他們這些各自為政的諸侯,最後只怕誰也對抗不過。
既然遲早是要交權,與其以後便宜一個很可能又會恩將仇報的小皇帝,那還不如直接推方輕塵為帝,還可以做個開國功臣。得了那從龍之功,反而安穩。
其實,他們估算得也沒錯。對於這些諸侯,在幾年前,按方輕塵的原意,真是要慢慢收權地。只是如今他倒是頗有意,要藉著這些分散的強大勢力,來試試看能否弱化百姓心目中皇權的那種崇高神聖和不可違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