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也很惱火,這個奧森跟只討厭的蒼蠅一樣,每日必來,一來了還不走,目光灼灼的瞪自己,活像打定了主意要把自己的臉燒個孔出來才罷休。
更可恨的是,他每次一句話都不說,弄得徐錚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一肚子怒氣憋在那裡,只好一個勁閉目養神,要不就是修習天道之術,把虧損的力量補回來。
錯捅他一劍,本來就心裡愧疚得很。一想到差點錯手殺了生父,不管有沒有感情,這身體總是由他而來,弒父就是一件可怕到了極點的事情。每次意識到這個,心裡就毛骨怵然,好一陣後怕,由此更加易怒。再想到當年扔自己到魔獸森林。再舉劍要殺自己的麼,不就是他麼?這便更怒。
怒上加怒,心緒就是安定不下來。
修補受損的天道之術非常困難,這次的進境倒退,是由於逆天而行。強施九字真言令挽救奧森造成的,短時間根本不可能補得回來。這就像一臺發動機耗光了油,卻又找不到可以加油的地方,只能夠靠修行。藉助天地力量慢慢的回覆。整個過程本來就費力,還有一個人在旁邊瞪著,搞得徐錚心煩意亂,效率更加下降。
如此大眼瞪小眼過了三天不到。徐錚就忍不下去了。今世的徐錚,本就是藏不太住心事的性格,終於惱怒地大嚷:“你天天瞪著我是什麼意思?”
本以為奧森不會作答,還會像往日那樣沉默不語,哪知他歉然的笑笑,道:“以前想看都看不到,現在能看到了,就覺得看再久都不夠。會不會讓你很困擾?”
廢話!你讓我天天這樣目不轉睛的瞪著你試試?
徐錚煩躁的哼了一聲。最終是沒有說出來。奧森話裡地討好意味和失而復得的珍惜是顯而易見的,徐錚聽得出來,也硬不心腸說出難聽的話。徐錚明白的,這幾天奧森天天到,好幾次半夢半醒之間都感覺得到他伸著手指輕輕的撫過自己的額頭,冰涼冰涼的,動作極是輕柔,帶著股呵護的意味,讓徐錚有時候覺得被人疼愛著,很是甜蜜。有時候又恨來得太晚,禁不住心生怒氣。
早些時候到哪裡去了?當初不是舉著劍要殺自己麼?現在又來哄,給個耳光再給顆糖補償,當他才三歲麼?
在浩瀚林海里生活了這麼久,一直當自己是石頭裡蹦出來的。但是。今世轉生。拋棄了前世的性格,卻拋不掉對關愛的渴望。雖然也沒少了翼虎爹和翼虎孃的關愛。但有時候總是難免忍不住想,我哪裡不好,要被人扔到魔獸森林裡?如今知道是被自己親生的爹扔進去的,心裡更不舒服,每每感覺到奧森放低姿態來討好自己,也想試著回應,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法給他好臉色看。
徐錚對別人不是這樣的,他一直很寬容善良,熱情易於親愛,但唯獨對這個創造了自己,至少創造了今生這個身體的人做不到。一想到懸在自己胸口的那把大劍,徐錚就恨得牙癢癢。
見徐錚在那裡皺眉,再皺眉,奧森瞧著他拉長著臉的樣子,想趕走自己又說不出口,只覺得他無論怎麼看都很可愛。那黑眼擠成了一條縫,兩道黑眉像兩條黑蟲子一樣擰在一起不停的蠕動,清俊的眉眼亂成一團,偏生又逗人得很。奧森很想笑,又怕惹怒他,強自忍著。
“嗯,兒子……”
“不許這麼叫!”徐錚怒道。哪壺不開提哪壺,一聽著這字眼,徐錚就敏感得很。
“可是你確實是。”
徐錚翻著白眼,道:“做親子鑑定了?還是做過DNA測試了?”
奧森茫然:“那些是什麼?”
徐錚張了張嘴,最後徒勞的閉上,無語。
“小奧森。”
“也不許這麼叫!”徐錚針紮了一樣地嚷。
奧森縮了縮頭,畏縮的看了徐錚一眼,要是這孩子手裡有劍,只怕會毫不客氣的再給自己來一下。
事實上,徐錚手裡要真有這個東西,真的會一劍捅過去。大不了這次換個地方,咱不捅胸口,捅大腿,或是捅屁股上肉多的地方總成吧?又捅不死人,還能解氣。
奧森試圖和徐錚講理:“可我們的血緣總是個事實。”
“住口!住口!”徐錚伸手在地上一陣亂拍,不小心扯下一塊本就不牢靠地獸皮來,洩恨似的放到嘴裡一陣猛咬。
奧森一呆,完全沒有想到徐錚會做出這種孩子氣的動作來,不禁更想笑了。這孩子,咋就這麼招人呢?失而復得,這感覺真是太過美好,好得奧森就一直溫柔的笑,縱容的看著徐錚發脾氣。
徐錚咬了半天獸皮,突然覺得自己很傻,又不是他的皮,咬得這麼帶勁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