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都趕車十年,趕車人修斯·坦威爾對自己駕馭的兩匹角馬有多熟悉可以這麼來形容——就像親手養了十年的孩子,一把屎一把尿的將它們養大,親手訓練,教會它們一切拉車的動作。可如今,這兩匹熟悉的角馬在徐錚呼喝了幾聲後,卻變得陌生了。
做為趕車的角馬這種魔獸,必須選半歲剛斷奶的小馬駒,直接把它和母角馬分開,先和趕車人培養感情,等小馬駒對新主人完全信任以後,便由主人領著熟悉要行走的每一條街道,直到角馬行經每一條街道時無論過橋進門都不會慌張遲疑才算完成這一步。其後就是訓練和趕車人的互動,也就是說,聽見趕車人的具有特殊意義的吆喝或是韁線抖動,角馬必須要有反應,透過辯別這些簡單的聲響和韁繩的動作來接受趕車人下達的指令。比如說,趕車人大喝:“駕!”它會知道應該起步了,往前走。趕車人往左拉動僵繩,意思就是往左轉;往右拉則是往右轉;兩邊韁繩用力同時拉住,意思就是該停下來等等。等角馬能準確判斷這一系列動作的意義後,這一步就算完成,整個過程一般經歷一年,好素質的角馬所花的時間會更短一些。經過上面林林總總的訓練過程的角馬才算出師,可以擔當拉馬車的任務。
經過這系列的角馬,就只認一個主人的聲音,只根據僵繩的動作判斷該怎麼做。可是突然之間,一個完全不會趕車的少年就對角馬像對人那樣說,快走吧。角馬不僅聽進去了,而且照著做了。這種詭異的情況如何能叫修斯不吃驚?更可怕的是那叫做徐錚的少年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正鬆鬆的捏著僵繩,坐在趕車座位上大呼小叫,玩得高興之極。
徐錚轉過頭來,眉開眼笑的瞧著趕車人,大笑道:“大叔,你的角馬真聽話。哇哈哈!太可愛了!我上次想去摸它們一樣都不肯呢!”他倒是忘記了,上次他想去摸的時候,嚕嚕是在天上盤旋著的……
修斯抽了抽嘴角,實在笑不出來。
徐錚轉回頭,衝著角馬道:“嘿,乖乖的。選最近的路的,帶我去利刃鐵匠鋪。這車太顛了,咱們一定要走近路。坐著它觀光?得了吧!還是用雙腿走比較好。”
這是徐錚第四次對角馬下達吩咐,修斯屏息以待,果然聽到徐錚說完後兩匹角馬輕嘶一聲做為回應,加快了速度往前開始小步奔跑。
走完現在這條街,前面是個十字路口,如果不加理會角馬,讓它們自己走,它們就會按照訓練時所教授的正常觀光路線,向左拐,在中城區繞上一圈後再拐回來。可是這一次,兩匹角馬直接往前踏步越過一個拱形的門洞,選擇了去上城區最近的路。
這太詭異了!
修斯抹了一把額頭,只摸到冷汗一片。這少年是什麼來頭?突然出現在帝都錫安下城區的原野酒館,然後缽缽雞、鐵板串燒鳥蛋之類的新東西就開始往外冒。以前所有酒館的都是不出售吃食的,更別說小吃這種怪東西。這少年出現以後,格局就變了,下城區的酒館開始出售吃食,用以招攬生意。還聽說原野酒館裡最近總有兩個五級釀造師不斷在那裡出入。五級釀造師,那是何等身份的人。以前也不曾聽說過和露西娜有什麼來往,卡洛這個低等級傭兵也不可能有機會接觸到這些大人物?何以突然就和這兩位五級釀造師走得這麼近了?除了現前這個詭異的少年,修斯想不來還有什麼原因。再加上自己的兩匹角馬突然之間對徐錚言計聽從的態度,修斯更是滿頭問號,覺得突然之間,什麼都變得不合理起來。
修斯仔細看徐錚的額頭,由於徐錚的黑髮被束了起來,整個小麥色光潔健康的額頭全露在外面,修斯仔細看了許久,也找不到那個屬於訓獸師的標記。
可不是馴獸師這種神秘的存在,普通人也能做到魔獸溝通麼?修斯看著徐錚喜笑言開的臉,再也無法將眼前這個少年歸到普通人一類。
禁不住的,修斯問道:“徐錚,你是不是馴獸師?”
徐錚正在興高采烈的指揮著兩匹角馬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耳朵裡聽到這話,左耳進去,右耳就出去了,隨口答道:“是啊,我是馴獸師。不過我是冒牌的!哇哈哈。喂,你們乖一點。哈哈哈!馴獸師是什麼東西?”
馴獸師是什麼東西?如果馴獸師聽到這句話,這些朝拜魔獸,把魔獸當最忠誠的朋友,以身為馴獸師為驕傲自豪的人肯定會勃然大怒,恐怕立即就會放魔獸出去傷人。這個徐錚肯定不是馴獸師。
側頭看著徐錚,見後者已經興奮得大有想騎到角馬背上去的神情,更在使勁衝小邦加招手,也要他來感受一下,明顯一副玩過了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