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依然冷靜無比,但很顯然,那個掌握雲耀的軀殼已經進入了狂暴狀態。皇帝的強制狂暴甚至影響到了周圍的一切,即使是堅硬的城壁,纏繞的藤蔓,也逐漸顯出與平常不同的樣貌,因憤怒的完全解放而無法抑制地顫慄。
同時具有無畏的身體與冷靜的意志,這樣的雅加西,莫巴帝以往從未見過。他唯一能肯定的是,自己絕對不可能阻攔住化身為狂戰士的皇帝。
但即使如此,那柄聖十字劍卻還是直直地斬了下去。
對於雲耀的高階掌握者們來說,戰鬥總是在短暫的瞬間中分出勝負。柔軟的“天驅”在瞬間突破聖十字劍生硬的弧線,貫穿莫巴帝的肩膀。接著,在自己的學生來得及回防之前,戰無不勝的皇帝已經衝進了他的懷中,然後全力放出一擊。
莫巴帝就象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從世界樹之冠上墜落了下去。在碰到數千米以下的堅硬地面前,他的意識便沉入了黑暗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在決鬥中落敗的血族醒了過來。
頭頂的世界樹之冠上,激烈血腥的戰鬥依然持續。銀色的使徒和黑色的血族在枝葉間穿梭,交織的火網和流竄的閃電在戰場上咆哮,每一處都上演著慘烈的攻擊與防守。菲娜的信徒們正不惜一切代價地拼死抵抗,但戰線依然在不停地收縮。
莫巴帝試著動了一下,可是身體沒有任何回應——全身的骨頭都已折斷,脊椎被皇帝徹底破壞,內臟也都全部移位了。如果不是因為世界樹腳下堆積著比山還要高的屍骸,在墜落的時候自己大概就已經粉身碎骨了吧?但即使幸運地恢復了意識,他現在的處境依然很危險。
繼續這樣躺著的話,亡靈的軀殼會毀損到無法恢復,依附其上的靈魂也會因此迴歸幽界。
不過,說不定這才是最適合自己的結局。
因為聖十字劍的持有者又一次背叛了相當於親人的存在,只為守護那個既無法定義也無法觸控的“世界的利益”。
急促的馬蹄聲令莫巴帝從半夢半醒的狀態中清醒過來,接著,醒目的血紅色鎧甲躍入他的視線。
“您就是莫巴帝辛格威斯吧?”審判騎士匆忙地靠近吸血鬼,摘下兜帽後露出一張年輕而堅毅的臉龐,“請不必擔心,我是由凱琳娜派來的保護您的。”
“凱琳娜?”莫巴帝重複了一遍那個名字。
“是的。因為首領她說絕對不能讓您死在這裡。雖然菲娜成為神的可能已經被抹消,但時間並不會就此停止,未來一定會有新的女神誕生,希亞也必須進一步監視。”年輕的騎士點點頭,“如果就這樣死在這裡的話,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和放棄並沒有區別。”
如果就這樣死在這裡,無論是伊修塔爾的死還是信賴自己的血族的滅亡,都會變得毫無意義。一個冷酷的聲音在莫巴帝的心中響起,迫使渙散的寶石瞳重新凝聚起求生的意志。
“血,”吸血鬼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我需要鮮血。”
“是。”凱琳娜的同伴毫不猶豫地抽出匕首,在手腕上劃開一道傷口,讓赤紅的液體從體內流出。
聖十字劍的持有者開始貪婪地吸囁起來。
當審判騎士攜著莫巴帝登上遠離戰場的山崖時,震徹天空與大地的雷鳴在身後響了起來——菲娜之黎明的最後一小時,希亞的雷霆之槍終於從神界刺入了現世。被摧毀得支離破碎的魔法防禦結界根本無法抵擋神的怒火,碰撞的瞬間便灰飛煙滅。接著,屬於菲娜的世界樹在比太陽還要灼熱的閃電中化為了燃燒著業火的巨大墳墓。
莫巴帝的目光被牢牢地釘在高聳入雲的火焰之柱上,一動也不動。以為捨棄了感情的靈魂在那景象前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凍結的心臟象是要衝出胸膛一樣躁動,逼得血族用力將手按在心口。
好想要大叫。
好想要再次回到戰場。
好想要守護那些誓死也不願後退的戰士。
可是……那是絕對被禁止的,如果做了就相當於否定了一切。
“痛苦嗎?”紅髮少女的聲音從他的背後響起,“……一定是很痛苦的。因為那是罪。即使以正義或是世界作為戰鬥的理由,背叛依然是背叛,將深信自己的同伴、老師以及菲娜推向死亡,這個事實並不會改變。”
“但是,你要記住一點。無論怎樣也絕對不可以捨棄此刻的痛苦和記憶。捨棄感情的話,人就會變成傀儡,而傀儡是根本沒能力守護這世界的。”
“冷靜地判斷問題,但不要象機械一樣失去思考的自由;牢記罪孽與痛苦,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