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地履行約定的時候,天際竟然真的起了異象。
十方思量著心中不由地一驚,急忙加快腳步向著天葬臺走去。
可等到了血陣前,晦澀的平靜幾乎讓十方以為先前看到的異變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血色磐石繼續用靜默昭告著它的堅不可摧,甚至在北風劃過的時候,帶出尖利的嘯音,就像是嘲諷,譏笑卑微世人的不自量力。
終歸就這樣了嗎?
十方有些落寞地在天葬臺上坐下。懶得盤腿練功,只是閒散地舒展開身體,望著天邊初升的新月發呆。
也許看到了什麼,也許什麼都未曾留意,此時的心境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或許他根本就什麼都沒去想,只是放任孤寂的靈魂盲目地遊蕩……
月在鄉,照我傷,
壯志未酬獨飲悲涼。
眼迷離,心空茫,
何日與君把酒歡暢?
記憶裡潛藏至深的旋律,趁著主人的懈怠,無聲無息地遊離出來。記得那還是在羽嘉森林戍邊的時候,唱出這樣的詞,是為了排遣心底對劍仙城的思念。而在今日,即便再次想起,又哪裡才是故鄉?
呵呵,現在要是有酒就好了!
十方自嘲般地笑了笑,低下一直仰望著的頭,衝著血陣中央笑道:“狐嬉,你也該出來了,出來陪我喝酒也好啊!呵呵……”說著,眼光竟真的如同喝醉一般迷離……
末冬的北風似乎格外急功近利,貪婪地想抓住最後的時間,宣洩積攢了一年的抑鬱,不顧一切地肆虐著在寒冷中守望溫暖的萬化城。
在這樣的瘋狂攻勢下,夜空中是不可能有云可以駐足。但懸掛天際的月影卻出奇地模糊起來,淡化成看不清輪廓的光暈,格外清冷。
這樣的夜色下,十方全然沒有注意到身旁悄然走近的身影。沒有一絲緊張的氣息,來者仿如漫無目的遊走的靈魂。
直到肩頭被輕拍了一下,十方才初醒般的抬起頭,“誰?”
“我睡不著,過來看看。”瘦小的身影輕輕在十方身旁坐下,臉上掛著勉強的笑容,表情卻是迷惘地望著遠方,月光下的面容一片慘淡。
待看清來人的面孔,十方復又放鬆心情,淡淡道:“媚兒啊,來看你哥哥嗎?”
“又不一定來看他,隨便走走不可以嗎?”狐媚兒搖搖頭,眼中全是悵然,可轉而想了一想,又朝著血陣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他倒好,躲在陣裡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管了,真是舒坦!”
看著她意氣的模樣,十方無奈地笑笑,“呵呵,你怎麼就知道他在裡面就什麼都沒想呢?”
“換成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什麼都不去想,再也不出來!”女孩理直氣壯地回了一句,可話一說完,眼中的神采隨即黯淡下去,蹙起的眉間全是憂愁。
平日裡看慣了她沒心沒肺的樣子,驀地變成這般模樣,十方一時心中全是詫異,想了想問道:“怎麼了?你有心事?”
一絲冷風從兩人中間穿過,將他的話語吹散了許多。狐媚兒順勢蜷起雙腿,將身上的狐皮長袍又裹緊了些,像個無助的孩子般抱起身子,埋頭藏起憂傷的眼光,沉默不語。
“放心吧!你哥哥一定會好好地走出來的!”十方微微笑起,輕輕拍了拍女孩瘦削的肩頭。出乎意料的是,那個身體竟在不住地顫抖。
“是不是很冷?那就快回屋吧!別凍生病了。”十方勸慰著,取下自己的披肩,想給狐媚兒披上。
女孩立刻一扭身讓過十方伸出的手臂,一臉的倔強。
十方無奈地搖搖頭,也陪著一起沉默下來。
時間悄無聲息地在靜謐中流逝,除了偶爾路過的北風,沒有人知道這兩個一動不動的身影,其實一直在清醒中思惘、糾結。
月色忽然亮了些,清麗的月光洋洋灑灑飄落到兩人身上,將他們心底的落寞化成一絲一縷的憂愁,盪漾在臉上。
“十方叔叔……”女孩忽然輕聲道,卻是沒敢抬頭,只是斜過臉,從衣衫的縫隙中悄然打量著身旁的男子。
“怎麼了?”
“你……離開你們的祖龍城後……快樂過嗎?”女孩斟酌了很久,小心翼翼地問道。
聽到這樣的問題,十方心中驀地一陣悸動。
自己這些年來快樂過嗎?
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也無暇去想。仇恨蔓延的心中已沒有一點點窄小的空隙去容納“快樂”這個東西了吧?
但看女孩面上迷茫傷愁的神色,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