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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當中的蘇薩說:“好像是有人在佈道。”

“佈道?”蘇薩聽了,眉毛一挑。這倒新鮮了,兵荒馬亂的,居然還當街佈道。那個佈道士,不是個瘋子,就是個傻子。蘇薩的興趣被勾了起來,倒想看看那個佈道士究竟是什麼來歷。

於是,蘇薩跳下車,交待了角鬥士兩句,然後大步向人堆走去。

“這是什麼樣的世界?告訴我,這是什麼樣的世界?”剛貼近最外圍人的屁股,蘇薩就聽到人群核心傳來聲嘶力竭的叫喊。

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一片騷動。

蘇薩踮起腳尖,視線越過人們的頭頂,看到人群中心一棟建築物的臺階上,站著一名理著地中海式禿頂髮型的教士,正揮舞著右臂,以增強自己發言的煽動力。他的嘴張得大大的,臉漲得紅紅的,竭力使自己的聲音傳得更遠:“這是個黑白顛倒的世界!公理,正義,被踐踏在腳下;陰謀,背叛,猖狂地坐在王座上。那些大老爺們,吸光了你們的血,還要把你們的骨頭都拿來熬湯!醒醒啊,善良的人們啊,你們的敵人,正打著你們女兒的主意,正打算你們所有家產的主意。他們不掏光你們錢袋裡最後一枚銅板,是不會罷休的。醒醒啊!”

人群也跟著揮舞拳頭,發出憤怒的吼聲,彷彿被壓在薄薄岩層下的岩漿,隨時都會爆發出來。

那名傳道士繼續大聲疾呼:“今天,是一個不幸的日子,在場的諸位都是見證!那幫王冠的竊賊,權力的篡奪者,可恥的縱火犯和掠奪者,現在已經變本加厲,把罪惡的黑手伸向一直以來都堅定地服務於民眾的教會。簡直是褻瀆神靈!”說到這兒,他頓了一頓,突然將音量放得更大,憤怒地吼道:

“大家請看,這就是證據!”

在他的身邊,有兩名年輕修士將一具東西抬了起來,展現給眾人看。是一具屍體,穿著教袍,形體有些浮腫,顯著異樣的白,似乎是在水裡浸泡過的。站在前排的人們頓時異口同聲地發出驚呼聲。後面的人看不清,好奇地往前擠,隊伍一下子變得混亂不堪。

傳道士似乎是惟恐天下不亂,繼續煽動著群眾:

“這是一名可敬的神甫,大家只要看他的穿著就行了。但是,這就是這麼一名神甫,對誰都無害,只是一心侍奉光明神,施捨窮人,免費給那些沒錢的病人救治,善良、正直而又溫和。就是這麼一個高尚的人,我想問,他有什麼理由要被殺?他是被哪個窮兇極惡的人所殺?”

眾人沉默,沉默中積蓄著憤怒的力量。

傳道士將聲音又提高了一個八度:“請大家看他的胸口!”

前排的人又一次發出驚呼。

“是的!可惡的匕首,瀆神的兇器。他們用鋒利的鋼鐵,刺穿了光明神僕人的心臟。一刀斃命!”

“天哪!”“無法可想!”“令人髮指!”人群頓時像一鍋開水,沸騰起來,情緒洶湧到了極點。

“所以,我們要——討回公道!”傳道士振臂高呼。

“對,討回公道!”人群轟然響應。

“向那些篡奪者!”傳道士又振臂高呼。

“對,打倒篡奪者!”人群以更大的聲浪轟鳴著。

“搶回我們的東西,殺死欺侮我們的人!拿起武器,踏平王宮!”傳道士越來越瘋狂。

“踏平王宮!踏平王宮!”人群比傳道士更瘋狂。這些日子來遭受的壓迫與掠奪,對第一軍團的仇恨與對現實的不滿,都化作了復仇的強烈慾念。集體的憤怒又加強了這種慾念。仇恨的野火既已被點燃,藉著衝動的狂風,便可燒遍整個原野,無可阻攔。人們高高地抬起那具神甫的屍體,高呼著“踏平王宮”的口號,開始向王宮方向湧去。人流就是一道洪流,衝過街道,衝過集市,衝過廣場。沿途,不斷有教士領著一群一群的市民,操著簡陋的武器加入隊伍。人流逐漸匯成人潮,人潮又匯成人海,最終形成浩浩蕩蕩的叛亂大軍,向王宮壓去。

——這就是後來被稱為“羅尼慕爾的崩潰”的市民大叛亂。

蘇薩冷冷地看著人群向著王宮方向遠去,從頭至尾都一語不發,袖手旁觀。狂潮襲過後的街道上,只有三三兩兩幾個人在那兒竊竊私語:“這回出大亂子了。事情鬧大了。”但他們的私語,很快便被穿過街道的風帶走了。

蘇薩冷冷地一笑。處在旁觀者的立場,他才能將整件事件看得更清楚。那名溺水的神甫怎麼死的,蘇薩不知道;但是,毫無疑問,整個事件都是在那名傳道士的煽動下向著叛亂髮展的。滿懷仇恨而又缺乏主見的群眾,只是他那根名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