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晉的神色亦是微乎其微地滯了滯,不過緩了片刻,才又若無其事道,“金吾衛自然是奉陛下之命行事。陛下知道長公主殿下關心他的龍體,是以特意著卑職來告知一聲,他只是小小風寒,並不礙事,眼下有太醫監管著,請殿下不要憂心。不過,現下確實時局不穩,陛下亦憂心殿下與郡主的安危,是以特意遣了金吾衛來護衛二位安全,這些時日,外面亂著,便請殿下與郡主莫要再隨意外出了。” 說是保護,可實質就是軟禁,這自然不可能是崇寧帝的意思。宮裡的訊息也不必再探了。 長公主和李鳳嬌的臉色都是變了。明漪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暗光,長公主腳下剛動,她已不動聲色將人挽住,藉著袖子的遮掩,輕輕掐了長公主手背一記。 長公主眼睫微顫,極快地抬眼一瞥明漪,下一瞬,她便是軟軟往邊上一倒,明漪適時將人接住,驚聲喊道,“殿下,你怎麼了?殿下?”喊了兩聲,轉頭對於晉道,“於統領,殿下暈倒了,還勞煩您派人去德濟堂接吳大夫來一趟。” “殿下暈倒,合該請太醫來看才是。”於晉皺眉道。 “我母親的病症太醫院治了多少年也不見好,最後還是德濟堂的陳大夫給看好的,如今,陳大夫不在望京,可我母親的脈案和所用的方子他都已交給吳大夫,怕是太醫院任何一個太醫也比不上吳大夫瞭解我母親病情……於統領,莫要耽擱,快些去請人,否則若是延誤了我母親的病情,我怕你擔待不起!”李鳳嬌上前一步,疾言厲色道。 於晉面色微沉,片刻後,深望了兩人一眼,抿緊唇角,轉身而去。 只臨去前,卻交代了隨他一道來的那幾個金吾衛將整個院子都密密看守了起來。 李鳳嬌悄悄往外頭看了一眼,“他這是去請吳大夫了吧?” “應該是!”明漪勾起唇角,讚許地看向李鳳嬌,“方才表現得不錯。” 李鳳嬌抿起嘴角,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明漪懷裡,長公主悄悄睜開眼來,眼底盡是憂色,“沒想到,居然連於晉也是他們的人,不知道皇兄和阿煊他們怎麼樣了?” 明漪和李鳳嬌對望一眼,都是神色黯然,沒有人能回答長公主的問題,可即便心中焦切,她們眼下連自身都難保,又還能做些別的什麼呢?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德濟堂的吳大夫被金吾衛接了來,隨行的還有一個身材瘦小的藥童。兩人被仔細搜了身,這才被放進了長公主院中,看診時,房門也不允閉上,只是放了架屏風略略遮掩。 明漪回過頭,便見到了在屏風外頭探頭探腦的一個丫鬟,正是那日她來長公主府時,撞見的那個魏玄知的人,她略作沉吟,便是繞出屏風來,抬手指著那個已經老實垂下頭去的丫鬟道,“你!你叫什麼名字來著?過來一下!” 那丫鬟愣了愣,還是小跑著過去屈膝福禮道,“奴婢名喚銀硃。” “好吧!銀硃,你隨著吳大夫跑一趟德濟堂,去將殿下的藥取回來。”明漪語氣有些緊促地道。 銀硃訥訥道,“回郡主,咱們府上有藥房!” “剛問過,藥房裡缺著幾味藥,左右都要去取,便一併在德濟堂抓齊配好拿回來煎便是。”明漪說罷,眉心微微一蹙,有些狐疑地看向銀硃道,“讓你去便去,哪兒來那麼多的廢話?” 銀硃抬起眼極快地瞥了一眼屏風後,見一襲杏色衣裙的李鳳嬌伏在床榻邊,不敢再多言,垂目應了一聲。 片刻,吳大夫與揹著藥箱的藥童緩步而出,吳大夫朝著明漪拱手道,“東家,老朽這便回去配藥!” 明漪點了點頭,“有勞吳大夫!”而後一瞥銀硃。 銀硃本正打量著吳大夫和他身後垂著頭的藥童呢,被那一瞥驚得立刻收斂了心神,規矩地屈膝道,“吳大夫這邊請!”便是低眉垂目轉過身為兩人引路,只是邁步前,極快地抬眼與院門處守著的金吾衛交換了一個眼神。 金吾衛眼角餘光朝房內掃去,見明漪已是轉身進了房,而屏風後,李鳳嬌的身影隱隱綽綽,仍在床榻邊上,甚至還能隱約瞧見榻上躺著的長公主,便是微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這樣一來,銀硃便也徹底放了心,引著吳大夫兩人一路到了走車馬的側門。 德濟堂的馬車就在外頭候著,幾人先後上了馬車,坐定後,馬車踢踢踏踏跑了起來。 跑了一會兒後,那個一直低垂著頭的藥童終於抬起臉來,這馬車內用的車簾很厚,車室內視線昏暗,銀硃方才只覺得這藥童膚色偏黑,這會兒倒覺得除了黑之外,居然還是個五官清秀的,只是有些莫名眼熟,緊盯了片刻後,越發覺得眼熟。 “銀硃,沒想到,你居然是湘南的人!”那藥童亦是冷冷盯著她,片刻後,張口冷聲道,語氣冷沉,嗓音卻是嬌脆動聽,而且耳熟得很。 “你……你是郡主!”銀硃大驚,只是還不等說出話來,她喉間已是抵上來一把鋒利的匕首,吳大夫惡狠狠將她盯著,哪兒還有半點兒方才的慈眉善目? 銀硃張嘴正想說什麼,後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