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侯爺也和裴五娘子比過箭?”本來只是隨意找了個話頭,這會兒明漪倒真正有些興趣了。 “嗯。”薛凜神色淡淡,“許懷安這個人最是個喜歡招蜂引蝶的,自詡憐香惜玉,剛到北關時,當街稱裴五娘子妹妹,卻不想裴五娘子不吃他那一套,拿了鞭子就要打他,將他的臉頰都甩了一道。許懷安最寶貴那張臉,便就此和裴五娘子結下了樑子,後來有一次他倆遇上,許懷安出言不遜,說裴五娘子陰陽不分,半點兒姑娘樣沒有,裴五娘子便邀他比箭,彼時許懷安輸得厲害,雖然在場的人不敢往外說,他卻至此繞著裴五娘子走,只是嘴上卻不饒人。” 明漪的臉色很有兩分一言難盡,“許小侯爺到底怎麼想的?”難道輸給一個箭法半吊子的,他更光榮些? “許懷安此人,常常忘記有腦子這件東西。” 明漪“……”若論嘴毒,還得是你薛大都督啊! “對了,方才裴五娘子與我提起,說你曾救過她的命?” “是嗎?”薛凜卻是蹙起眉來,而後想起什麼,恍然道,“也有可能。有一回蘭州生亂,北狄人趁火打劫,救了不少人,好像那時裴家人正在蘭州走親戚,許她也在其中吧!” 明漪瞥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當真不確定。 明漪沒再追問,薛凜也沉默下來,只是不知在想些什麼,眉心微顰。 “都督似有心事?”明漪沒有忍住,還是問道。 “今日在裴府,聽裴老太爺說起,今年風調雨順,應能豐收。”薛凜倒是沒有隱瞞。 明漪聽著笑起,“這不是好事嗎?” “是好事!只是,安西地貧,即便是豐收,百姓也不過勉強能夠餬口罷了。我這些時日一直在想,若能想法子引水澆灌,是不是能讓安西的土地多些產出。”薛凜仍是眉心緊蹙。 “這些事我倒是不太懂,不過繁霜之前說,安西雖糧食產量低,但瓜果棉花這些產出不錯,咱們可以組建商隊,將瓜果運往中原,再將糧食運回,只要看到了利潤,自是便有人效仿,何愁商貿不興?” “我又何嘗不知這些?可往返中原路途不近,中間損耗頗多,加之安西近二十年來,多與胡人通婚,百姓或多或少對中原有所牴觸。”薛凜知道要富民,商貿自是要大力扶持。 “商人都是無利不起早,只要看到有利可圖,都督擔心的這些都不成問題,往來中原久了,他們自然就會知道中原的好處,何愁不心向中原?那便也會少了許多爭端,內患漸除,人心安定,即便是北狄和吐蕃有犯我邊境之心都要多兩分思量。都督不妨上道摺子與陛下商議一番,陛下想必樂見其成,若能著戶部給安西商隊到中原行商的一些便利,定是會事半功倍。”明漪之前也與繁霜商量過不少能盤活安西商貿的路子,雖是為了她們自己多掙錢,又何嘗不是為了薛凜分憂?因而此時明漪才能信口拈來。 薛凜一時看著明漪的目光有些奇特,“夫人還有些什麼主意?不如一併與我道來。” 明漪略躊躇了片刻,才道,“都是平日與繁霜閒聊時隨口說的一些閒話,說是法子未免粗劣,能不能得用尚不可知,都督聽聽便是。” “嗯。”薛凜點頭,卻是抻了抻身子,正襟危坐道,“夫人說,我聽著!” 本來挺是闊敞的車廂,多了一個他,似瞬間逼仄起來,方才撞進他懷裡時聞到的淡淡草木氣息似乎充斥在了整個車室,提鼻可聞。他一動,膝蓋便湊了上來,只隔著幾層衣料抵在明漪腿邊。 明漪一瞬間覺得渾身都不自在起來,這種不自在與往日那種驚懼和噁心不太一樣,可還是不自在。 於是,她僵了一瞬之後,悄悄將腿往邊上讓了讓。 薛凜沒有說什麼,只是看她一眼,眸色微黯。 明漪不知怎的,被那一眼看得有些心虛,垂下眼道,“不只望京城,各地的富貴人家都喜歡綢緞製衣,可有些綢緞做裡衣卻始終不太舒服,前段時間,繁霜從街上買了一塊兒當地制的棉布來,就是用那棉花紡的,有些粗糙。繁霜也只是一時新奇買回來,便拿來擦了桌子,誰知那棉布吸水效果很好,而且,洗了幾回之後,居然便柔軟了許多,摸上去倒比一些綢緞還更軟和一些。” “也不知道這棉布能不能量產,若是能將品質再把控著往上提一提,未必不能開啟銷路。若是能靠著這棉布賺到銀子,咱們安西便從中原買糧來吃,又何妨?” 明漪說這些時,薛凜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聽著,手指在車壁上輕輕叩著,若有所思。聽明漪停下,這才抬眼道,“繼續!” 還要聽?明漪默了默,又道,“說起商隊,我還有另一個想法。前一陣兒有一日去了一趟花想容,正好撞見繁霜在招待一個西域客商,便與他隨意交談了幾句,他是頭一回來咱們這兒,對我們的瓷器很是感興趣。” “我在想,西域可有不少小國,盛產香露和寶石,還有一些名貴的藥材,在中原那都是價值不菲之物。咱們可以嘗試著組建商隊,將咱們這兒的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