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將能做的事都做了,可等待亦是煎熬,明漪回了府,便鋪紙研墨練起了字。寫壞了厚厚一沓紙,她的心境才稍稍平和些,屋內卻已經掌了燈。可無論是安嫤那裡,還是陸昭那裡,半點兒訊息都沒有。 倒是派去相府門口盯著的人還未入夜就來回了話,說是長公主一刻鐘前已經從相府出來,回了長公主府,只是臉色不太好。前腳長公主剛回府,後腳請的太醫就匆匆趕到了,想必相府那兒得到的訊息,並不怎麼好。 食不知味用了晚膳,明漪便將人都支開了,只留了繁霜一個。 繁霜不敢打擾她,只恨不得將呼吸都屏住才好。 眼看著夜越發深了,屋外雨聲淅瀝,看樣子怕是要下一整夜,繁霜遲疑了再遲疑,正想著要硬著頭皮去勸明漪先歇下時,窗欞上卻傳來了一聲輕叩。 繁霜陡然呼吸一緊,往明漪看去,明漪正好也往她看來,一個眼色,繁霜垂下眼,轉頭朝著窗戶走去,將窗戶拉開,往外探頭一看,卻沒有瞧見人,倒是窗邊放著一個紙團,外邊兒還裹了一層油紙。繁霜忙將紙團袖了,送到明漪手邊。 明漪展開一看,箋上短短兩行字:褚先一步逃走,正在追蹤,長寧郡主蹤跡尚無。 明漪放下紙箋,嘴角輕抿。訊息不好不壞,看來,陸昭他們也還不確定李鳳嬌是否與褚晏清在一處。 雨果真下了整夜,淅淅瀝瀝,雨打芭蕉,明漪就聽著雨聲和外間繁霜均勻的呼吸聲,盯著不太明晰的帳頂,到了天明。 因下著雨,天亮得晚,明漪估摸著已經快要卯時了,便再躺不下去,剛剛披衣坐起,就聽得窗欞上一聲輕叩,等不及喚醒繁霜,她趿拉上床邊軟鞋,三兩步衝到窗邊,將窗牖一拉而開,窗外無人,還是隻有一個裹了油紙的紙團。明漪趕忙將之開啟,看清紙箋上的內容,她一邊轉身往裡走,一邊揚聲喊著繁霜。 嫌馬車不夠快,明漪索性騎了馬,她剛學不久,平日裡都是在馬場裡騎的,起初很有些驚險,讓坐在後頭馬車裡跟著的繁霜看得心驚肉跳。好在她如今性子沉得住,與那馬磨合了一會兒,漸漸就也配合默契了。 出了城,便是一路打馬狂奔,將繁霜坐的馬車遠遠拋在了後頭。 一刻不停過了望江,又往南行了十里,拐上了山路,離山口差不多幾里,便撞見一行人,領頭的正是傅睿煊與安嫤。 明漪勒停馬兒,朝著傅睿煊行罷禮,便是急急問道,“可逮住褚晏清了?” “他往山上逃去了,我已讓人追了上去,我也正要趕上去。”傅睿煊說罷,便是不再耽擱,帶著人呼啦啦朝著上山的路上縱馬疾馳而去。 明漪也忙挽韁撥馬要跟上,斜刺裡卻伸出一隻手來,將她的韁繩扯住。她回頭,見安嫤不知何時已經驅馬到了她邊上,一雙眼睛灼灼,將她緊緊盯著,透著兩分銳光,“你怎麼會來這兒?還張口就問起褚晏清?” 明漪心口“咯噔”一沉,面上卻還端得住,“你來得,我為何來不得?不是你說的嗎?有了訊息會告訴我?” 這回換安嫤啞口了,明漪不理她,將韁繩從她手裡抽出,便是打馬追著傅睿煊一行人往山上去了。身後馬蹄聲聲,想是安嫤也跟了上來。 然而,追了不遠,差不多在半山腰的地方,卻見傅睿煊帶來的人都停了下來,就圍在山路邊沿,朝著山坡下張望。明漪勒停馬,四下環顧了一下,沒瞧見傅睿煊,眉心就是皺了起來,“怎麼回事兒?太子殿下人呢?” 說話間,安嫤也到了,在馬背上將鞭子一抬,“問你們話呢?還不答?” “回郡主、縣主,剛才……剛才褚晏清的馬車不知為何,竟是打滑,滾下山去了,太子殿下等不及,已經帶人往坡下去了……”那人話還未說完,卻見雲安郡主和壽康縣主也都是臉色大變,雙雙下得馬來,朝著坡下疾步而去。 “快快!快跟上!”侍衛當中有人忙吩咐道,便有幾人趕忙跟上保護。其餘人,還是遵傅睿煊方才之令,繼續原地待命。 雖然雨已經停了,可昨日下了一天一夜,這山間草木上全是露水,明漪和安嫤穿行了不過片刻,身上的衣裙和披風便已被浸溼,她們卻都顧不上,一言不發地繼續撥開草木前行,待得到了坡下,倒是順利見到了傅睿煊等人,卻見他們圍成一個圈兒,臉上神色皆是不好。 明漪她們過去,那些有眼力見的侍衛連忙讓開身子,明漪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地上的褚晏清,他身上的衣裳已經溼透了,一根樹枝穿胸而過,殷紅的血浸染了他胸口的衣襟,還不住有血流下來。 明漪和安嫤都是臉色大變,“阿嬌呢?” 沒有人回答,兩人轉頭瞧見不遠處已經摔爛的馬車,快步朝著勉強還成形狀的車室而去…… “阿嬌不在!”傅睿煊沉著嗓道。 安嫤回身衝到褚晏清身邊,一把揪住他的襟口,狠聲問道,“阿嬌呢?阿嬌在哪裡?”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