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卻見薛凜仍是一副沉定的模樣,連眼神都沒有半分的變化,她心想,果真如此,“看來,你果真也察覺到了。”只說到這兒,她又陡然明白過來,又驚又疑道,“你該不會一早就猜出了他們的真正用意?有多早?莫不是他們求娶阿嬌時,你就已經……”明漪如遭雷擊。若是那時就發覺了,那他為何還要答應她的請求?他明明不必如此,既已洞悉在先,自可規避在後,卻又為何……這樣做,分明於他,百害而無一利。 薛凜沒有立時回答,只是淡淡瞥她一眼,“不是你提醒我的嗎?” “我?”明漪莫名,什麼時候? “不是你告訴我說,褚編修因弟弟之死,恨上了長寧郡主,我估摸著,他要恨,應該不只恨長寧郡主一人而已。而我若是他,會如何?還有,如你所言,魏三公子出現得太巧了些。你是否疑心他們二人有所勾結?那日……褚大公子在宮中與你巧遇時說的那些話,字字句句,好似都含著深意。” 聽他輕描淡寫說著這些種種,明漪心中紛亂,已是萬千頭緒攪作一團,只覺不敢置信,就這麼一些語焉不詳的隻言片語,他就能將種種串聯起來嗎?她甚至未曾告訴過他,她在宮中撞見褚晏澤鬼鬼祟祟約見常春盎之事。 她當然不是因為答應了褚晏澤守口如瓶,這才保守秘密,而是她唯一能告訴的人也只有薛凜,可若告訴了他,以他之敏銳,她如何解釋只是約見一個小內侍,她就疑心褚晏澤與湘南有所勾結?她如何會知曉常春盎是湘南的人?她甚至……都還不確定如今的常春盎究竟是與不是。思來想去,只能請他幫忙盯著魏玄知,看是否能發現蛛絲馬跡。 誰知道,魏玄知居然這樣小心,進京以來,居然在薛凜的耳目下,也沒有露出半點兒端倪。 若非她窺得了他們求娶李鳳嬌是假,算計薛凜是真,她只怕要當此時的魏玄知,與她後來認識的還是有所區別,並無那般心懷不軌呢。 “不論如何,今日之事,如你所願,總該高興了吧?”薛凜哪知她心裡已經轉過許多,只是沉著嗓問道。 “本該是高興的,可既是知道落進了魏三的圈套,還不小心做了他們害你的刀,我如何能高興得起來?”明漪皺緊眉,面上顯出憂色,果真是半點兒不高興的樣子。 薛凜見狀,嘴角卻是微不可察地淺淺一扯,“大可不必如此,這本就是件值得高興之事,你自然可以高興。至於皇室忌憚……”他嘴角的弧度驀然變了,添了兩分嘲弄的意味,“沒有今日這遭,又能少了幾分?”話落,他便已是邁開了步子。 明漪愣神時,他已走出幾步開外,回過神來才趕忙追了上去。 到了宮門口,薛泰早就等著了,見得薛凜便是迎了上來,口中殷切喊著“哥”,薛凜點了點頭,接過馬韁便是一躍而上。 那頭明漪也走到了,薛泰卻全然沒了好臉色,轉頭就是低聲罵道,“害人精!” 這是已經知道宮裡發生之事了?薛凜的人傳遞訊息的速度還真是快。明漪的目下閃了閃,半點兒不介意薛泰的態度,笑著道,“弟弟來京,我還沒有為你接風洗塵,今日燕春樓,我請你喝酒如何?” “幹嘛?我哥可是告訴過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尤其是你,一肚子壞水,得防著些。”薛泰一臉戒備地看著她。 明漪眉心一攢,“也是你哥說的?” “什麼?”薛泰莫名。 “後頭那一句,也是你哥說的?”明漪微微眯眼。 薛泰眼中閃爍了一下,“哦?你是問說你一肚子壞水這話是不是我哥說的?自然是了!” “是嗎?”明漪卻是瞬間眉心舒展,笑了開來,“多謝弟弟,我明白了!今晚燕春樓,弟弟記得來赴約,咱們不見不散!”話落,明漪便是邁開步子越過他離開。 什麼明白了?她明白什麼了?還有,什麼不見不散?他答應了嗎?最要緊,叫誰弟弟呢?誰是她弟弟?薛泰氣不打一處來,他一會兒定要與哥說說,她竟揹著哥,要單獨請他喝酒,定然是包藏禍心,另有所圖。 薛泰憤憤想著,這才轉過身,邁開步子。那頭,明漪已經登上了馬車,還挑開車簾對著薛凜道,“今夜我在燕春樓設宴為阿泰弟弟接風洗塵,大都督可要一起來嗎?” 薛泰腳步驀地一剎,驚抬雙目朝馬車上的明漪瞪去,後者回過頭,衝著他嫣然一笑。薛泰登時驚恐,她難道看出了他要告黑狀的心思,所以給他來了一招先發制人?這女人……果真是詭計多端,一肚子的壞水兒! 薛凜轉頭朝他看過來,薛泰立時驚聲道,“我沒有答應她,眼下這個節骨眼兒,我們忙都忙不過來了,我哪兒還有什麼心思去喝酒吃飯?你還是省省吧,別再給我哥捅婁子就謝天謝地了。” 還是毫不客氣的語氣,明漪也不在意,反倒輕輕勾起唇角,眼睛卻是斜睞向薛凜,“忙都忙不過來啊?”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