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陽王聽了薛凜的話,卻又爆哭起來,哭得更是厲害,“賢婿啊!你真是太好了,把我家嬌嬌交給你,我是放心了啊!” 明漪嘴角抽動了一下,我的爹,你這轉變也忒快了些。 “你爹是真的醉得不成樣了,去!將王爺扶回房去。”高氏沒臉看了,轉頭對身後的下人吩咐道。 “是!”下人領命過去,誰知,濟陽王雖醉得厲害,卻是將薛凜扯得緊緊的,居然扒拉不開。 “我再說兩句,賢婿啊,你是不知道,我家嬌嬌命苦,幼時吃了不少苦啊,我和她阿孃都覺得對她不住,就怕她一輩子都是那個怯懦的性子,被人欺辱……如今看著才好些,再有了賢婿,我也總算能放心了……” 明漪聽著這話,眉心狐疑地一顰,轉頭看向高氏,卻瞧見了她僵硬的面容,許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高氏往她看來,扯了扯嘴角,一抹笑,卻比哭還難看。 那頭,薛凜也是看了過來,烏沉的眸中藏著點點深思。 待得將爛醉的濟陽王父子二人送回房,明漪返回花廳時卻沒有見著薛凜,尋出來,才在外間見到了他。他就站在簷下,仰頭看著頭頂夜空,因為年節將至換上的紅燈籠投射在殘雪之上,折射出朦朧的紅光,將他整個人罩在光暈之中,竟少了許多肅殺,多了兩分柔和。 “薛大都督!”明漪走上前,將手裡捧著的尚騰嫋著熱氣的碗遞上前,“醒酒湯,趁熱喝!” 薛凜轉過頭來看她,一雙眼睛剛好沉溺在陰翳中,越發雲山霧罩般,他似看了她好一會兒,在明漪不自在之前,他總算移開視線,伸手接過了湯碗,和他方才飲酒一般爽快,仰脖便是盡數灌下,眉頭都沒有皺上一下。 “薛大都督喝醉了嗎?”明漪打量著他,見他神色清明,舉止無礙。 薛凜沒有回話,只是靜靜回望她。 明漪點了點頭,“看來薛大都督的酒量是真的好。” “你怎麼知道我沒醉?”薛凜終於開了口,聲量低低,壓在喉中。 “因為喝醉的人都會強調自己沒醉啊,就像……我阿爹和我哥哥一樣。”明漪剛剛才送走兩隻一直嚷著自己沒醉的醉鬼。 薛凜沉笑了一聲,很短促,明漪看過去時,他已經抿住了嘴角,眼神也一貫的幽沉,倒好似方才那一聲笑,只是明漪的錯覺一般。 明漪探身打量著他,嘆了一聲,“真是可惜,薛大都督該多笑笑才是。” 薛凜目光睞向她,沒有接話,轉而道,“郡主有很好的家人,你的父母還有兄長都很……在意你。” 明漪垂下眼,點了點頭,“我知道。” “那你看上去好像不那麼高興啊!為什麼?”薛凜微微眯起眼,“是因為你即將遠嫁?其實你若就嫁在望京,或許……” “不會!”明漪卻是搖頭打斷了他後頭的話,“其他的人又如何能比得上你?我若要嫁人,便只會嫁給你!” 這一句,擲地有聲,伴隨著她清澈雙眸中的堅定與真誠,讓人心絃震顫。 “為何?”半晌,薛凜輕聲發問,嗓音帶著些許啞。 “不為何,我就是信薛大都督,無論何時。”明漪應得沒有半分猶豫,理所當然。 薛凜凝視她片刻,轉開了眼,“天色不早,薛某先告辭了,眼下王爺王妃不便,還煩勞郡主代為轉告!”說著,朝著明漪拱了拱手,便是邁步下了石階。 這轉變來得快,快得明漪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人都已經到石階下了。 “欸!”明漪張口輕喚,人倒是停了步,就站在階下轉頭往她看來,“後日我來接你。” 言罷,便果真轉身走了,身長步闊,不過片刻就已經轉進沉黑的夜幕之中。 明漪站在原處呆了半晌,口中沉吟道,“後日……”想到後日,她倒是想起了一樁要緊的事,趕忙回了屋中,鋪紙研墨,匆匆寫好一封信,交代給繁霜,讓她明日一早便送去長公主府。 繁霜自是應下,第二日果真天不亮就拿著信出了府,到長公主府後親自交到了李鳳嬌手中。回來時,卻還帶了一封李鳳嬌的回信。 明漪看了信後,放了心,卻又有些哭笑不得。 收好信,明漪卻是嘆了一聲,靜了下來仔細一想,她也回過味來,薛凜回京只怕也非全然為了他們的婚儀,前世他可以不回,今生自然也沒有理由為她破例,怕是比起她,更多的還是因為明日要到的魏玄知吧!陛下既然張口就與他說起湘南,怕定是因這樁事知會了他,讓他來的。想通這個關節,明漪倒說不上失望與否,只是知道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李鳳嬌信中所說之事,與他說起,也不知他可否會應。 明漪心裡掛著事,夜裡便沒有睡好,第二日清早起來,臉色略略發白,眼底也有些黑影,愁得微雨拿了脂粉來好一番掩飾,“郡主一會兒可是要見薛大都督的。” 明漪下意識想說他不是會在意這個的人,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事實上,她對薛凜此人也並不怎麼了解。她雖要討好他,卻更多是為結盟,而非索愛。可這話說出,只怕少不得又會讓身邊人大驚小怪,惹出不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