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夢魘竟然毫無效果,一時之間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對付我,而我又重新站起來開始反擊,這一切顯然使他措手不及。“血獅”裡誰都知道我是出色的藥劑師,尤其是配製毒藥,他多半不想冒著全身潰爛的危險以一敵二。果然,克魯諾開始一步步後退,目光絲毫不離開我的雙手。
“等著瞧,基洛!我會記住這一回的!”黑袍法師丟下這句話,便迅速轉身閃進樹林。
我穩穩地站著,直到克魯諾的身影在林中隱沒,胸口忽然一陣翻湧,心臟狂跳起來。甲蟲的承受力畢竟有限,我的轉移詛咒不可能把黑暗夢魘全都轉給它,因此還是有一小部分法術落在我身上。現在黑暗夢魘開始發作,血光和慘叫在我腦中交織穿梭,我眼前頓時天旋地轉,雙腿一軟,仆倒在地。
這回我是真的昏過去了。
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暗綠色的磷燈輕輕晃動,如同邪靈無聲的狂笑。石壁中央夾著一條甬道,從我身後的黑暗中伸出,又直直伸向前方的黑暗。我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要去向何方,只是機械地邁動雙腿。似乎有些聲音在空中翻滾扭曲,象在召喚我前進,然而每當我邁上一步,那聲音就陰險地後退一分,始終遙不可及。
我漸漸害怕起來。這裡沒有人,沒有亡靈,沒有吸血蝙蝠和洞穴蜥蜴,沒有任何有生命的東西,只有一條永無盡頭的路,用迷失來折磨我這個闖入者。我開始奔跑,喘息,無數次跌倒,又再爬起來奔跑,冷汗不斷從臉上滴落。到最後我幾乎無法呼吸,全身象散了架。突然間,一堵石牆毫無預兆地攔在面前,差點撞到我的鼻子,石牆中央有個小孔透出些許光亮。我把眼睛湊上去,看到一個巨大的祭壇,周圍環繞著上千支蠟燭,壇上站著一個全身黑衣的男人,正伸手迎接他的祭品——那個身穿白袍的女人緩緩拾階而上,漂亮的黑色捲髮隨著步伐顫動。她胸前掛著一件小而奪目的銀製護符,形狀與光澤都是我熟悉的樣子。
我胸口象是捱了一拳。“洛芙!”我高聲喊道。她朝這邊側過頭,冷漠而鄙視地掃了我一眼,便向那個男人伸出手去。轉眼之間,洛芙光潔的面板開始破裂,白袍滲出淡黃色的印跡,無數小蟲子從領口、衣袖爬出來。我瘋狂地嘶喊著,徒費力氣地捶擊石牆,鮮血很快塗滿了牆面,雙手露出白森森的骨頭。這時身後傳來一陣嘈雜的喊聲,許多人沿著甬道向我奔來,有壯漢,有婦女,也夾雜著老人和孩子,他們手中的大刀斧頭寒光耀眼。
“打死這個死靈法師!”人們吵鬧著逼近,石頭、手斧如雨般朝我飛來。我驚慌地吟起咒文,白骨屏障喀喀作響,瞬間封住了甬道。人們在骨牆後面咒罵呼喝,揮起棍棒,骨牆漸漸搖動散落。我背靠石牆,渾身哆嗦,卻又聽到小孔中傳出一聲慘叫。洛芙不見了,黑衣男人正把手插進另一個女人的前胸,她痛苦地呻吟著,栗色的頭髮甩來甩去,看著自己的心臟在男人手掌上跳動……
“莎娜!”我猛然大叫。眼前的景象頓時崩潰,我一下子從床上坐起,急促地喘著氣,象個漏氣的風箱。
“你做惡夢了。”一雙柔軟的手按在我肩上。我定定神,慢慢平靜下來。莎娜坐在床邊,朝我笑了一下,卻掩不住臉上的疲倦。
“你昏迷了整整一天。”她扶著我重新躺好。“都怪我,害你流了那麼多血,又影響你施法……”
我搖搖頭。“不是因為你。是我沒能完全消解他的法術。對了,你怎麼能開口說話了?”
“事實上我已經透過試煉了。”莎娜小心地觀察著我的反應。“這樣我就可以……基洛,你怎麼了?”
我咬緊牙關,盡力驅趕腦中突然湧出的可怕場面,好半天才緩過來。“是黑暗夢魘。”我揉揉額頭,用力揪著頭髮。克魯諾的法術比我預料的更強大,我沒法睡覺,甚至不敢閉上眼睛。照這麼下去,用不了三天我就得發瘋了。
莎娜默默低下頭,十指交叉著來回絞動。過了一會兒,她忽然伸手到胸前,解開了束甲的扣帶。
“你……”我驚訝地看著她。莎娜避開我的目光,迅速脫掉上衣,然後向我俯下身來。我沒有力氣阻止,也來不及阻止——或者我也不想阻止她。誰知道呢?——我只覺得兩團溫暖厚實的東西壓上腦門,便什麼都看不見了。一股熱流混著香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慢慢傳進我的體內,所到之處帶著一種奇異的麻木,而那些盤據在我心裡的恐怖與顫慄開始減弱,逐漸消失。
“光明法術!”我難以置信地叫了出來。也許我的鼻息使她發癢,莎娜略微抬起身子,於是我看到她胸前有個極淺的印痕。那印痕非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