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克,有什麼事嗎?」弗里曼示意他坐下。
「閣下,是有關戰事的事……」羅克看了副官一眼,欲言又止。
高階指揮官商討作戰事宜時,經常有需要他迴避的時候,對此副官也不意外。他對弗里曼行了一個禮:「那麼,請容我退下。」隨後人已離開。
副官出去後,弗里曼這才道:「羅克,有什麼事直說吧。」
「是的。」羅克欠了欠身:「恕我直言,以目前的態勢來看,我們已沒有任何勝算了。」
弗里曼點了點頭:「是的,要塞被攻佔也只是遲早的事。」
「那麼您有什麼打算嗎?」羅克繼續問。
弗里曼長長了嘆了一口氣,口氣裡帶著一種完全喪失信心的苦澀:「我們已經沒有任何勝算了,就算想放棄要塞突圍也只是奢望。現在看來,只能儘量拖住他們,希望外面能早一天得到訊息,為國王爭取一點時間。」
「但連克里夫也背叛了,如今我們和王國的聯絡已經完全中斷,訊息根本不可能傳出去。」羅克突的激動起來。
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弗里曼點點頭:「我知道。」
「那您做這種無謂的堅持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們是王國的軍人,除了盡到自己的職責,再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否則還能怎麼樣,投降嗎……難道你?」
突然間,弗里曼猛的明白過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羅克。
面對弗里曼質問的目光,羅克毫無羞愧之色:「是的,我今天來找您,就是希望您能向對方投降。」
「是誰叫你來的?還有誰這麼想?」弗里曼的語氣嚴肅起來。
羅克毫不相讓的與他對視:「軍團長閣下,這是我個人的意思,但我相信現在有很多人和我有同樣的想法。請問堅持下去又有什麼用呢?
「如果還有一點勝算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犧牲性命。然而現在就算所有人都死光了也無濟於事,還白白搭上二十萬士兵的生命,這值得嗎?」
面對羅克咄咄逼人的眼神,弗里曼的神情由憤怒轉為驚疑,再轉為無奈,最後,他不由自主的把眼睛移開。
「我們深受陛下信任,守護王國的西部門戶,如果投降敵軍,怎麼對得起我們身上的軍裝?」雖然這麼說,弗里曼的語氣裡卻有著連自己也無法說服的虛弱。
「軍團長閣下,難道讓士兵毫無意義的犧牲,就是忠誠嗎?在成為軍人那一天,我們就不在乎死亡,但這樣毫無意義的死去,又有什麼價值?
「請不要再猶豫了,下令投降吧,至少那些無辜計程車兵還有和家人團聚的希望。」羅克一下站了起來,急切的懇求道。
弗里曼臉色數變,顯然內心也陷入激烈的掙扎。然而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不,我不能這麼做。」
說著,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正好你的騎士團進入要塞,把所有的戰馬殺死,應該還能再堅持兩天。我會組織一次全軍的突圍,雖然有可能損失慘重,但一定有人可以衝出包圍圈,必須把這個訊息通知國王……
呃?」
突然間,他愕然看著從自己胸口冒出的一截帶血的劍尖。
「對不起,軍團長閣下,但恐怕就連您也不相信那麼做會真的有用。
請原諒我,您要對國王負責,但我也必須對手下的騎士負責。」長劍那一頭,羅克緩緩搖了搖頭。
沒有責怪他的背叛,弗里曼轉頭看了他一眼,眼睛裡甚至有一絲解脫的欣喜。最後,他長長的吐出最後一口氣,身軀緩緩軟倒。
也許,這個結局對他來說反而是最好的吧。
默默收回長劍,羅克走出指揮室。在外面,他帶來的騎士也正把染血的劍收回劍鞘,在他們腳下,兩名衛兵以及弗里曼的副官也倒在血泊中。
「召集要塞裡大隊長以上的軍官,我們不需要再堅持下去了。」他對一名騎士吩咐道。
「閣下,這麼做是否有點冒險……」那名騎士欲言又止。
羅克搖了搖頭:「沒關係,現在已沒有人再有戰鬥下去的信心了,他們會同意投降的。」
「我明白了。」低頭行了一個禮,那名騎士匆匆離開。
再低頭看了地上死不瞑目的副官一眼,羅克轉身向另一頭走去。
「通知克里夫先生,弗里曼已死,請他準備接受西德維拉要塞的投降吧。」
「是。」牆角處,一個人影低應一聲,緩緩沒入陰影中。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