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安是趙府的管家,他在趙家呆了一輩子,年輕的時候跟著相爺當書童,後來相爺成親,他也娶了夫人身邊的陪嫁丫鬟,成了家。
如今兩個兒子跟著大少爺在南州,大孫子李玉則在小公子身邊做貼身小廝。
年前小公子聽大少爺的話去了親衛營,親衛營裡規矩大,李玉進不去,那孩子實誠,進不去也天天在親衛營外頭候著,偶爾小公子叫他買個東西傳個話,從沒耽誤過。
李懷安十分自豪,覺得李玉這孩子像他,以前相爺就說他忠心勤勉,不藏『奸』,是個難得的忠僕。
李管家是家生子,從小在趙府長大,在他的世界裡主子就是天,主子說什麼都是對的,尤其相爺這麼英明的主子,連皇上都要聽相爺的,相爺誇他一句,實在比聖旨還叫他覺得榮耀。
如今相爺說定遠侯不好,李管家自然覺得霍臻一定十足是個壞東西。
上回小公子休沐回家被打的鼻青臉腫,把夫人跟少夫人心疼的什麼似的,當場就把李玉叫去問話。
李玉一個半大孩子能知道什麼,不過在親衛營外聽別家小廝下人口說言傳,說是那個定遠侯打的,就因為小公子說了幾句話,就把小公子打成這樣。
而且打的還不止小公子,李玉接小公子回家的時候,見著好幾家的少爺都青頭腫臉的,聽說都是定遠侯打的。
對,還有工部杜大人家少爺,跟定遠侯一起打的。
夫人跟少夫人一聽,登時就怒了,一個罵霍臻跋扈驕橫竟至如此,一個恨杜樂山忘恩負義教的好兒子。
李管家在外頭聽見了,更覺得霍臻不是好東西。
連帶著出門遇見杜府的下人,臉上也沒了好顏『色』。
後來相爺回家聽說了這事,把小公子叫去書房也不知說了什麼,反正李管家覺著小公子跟從前似乎不大一樣了。從前小公子雖傲氣,卻從不拿下人撒氣,端的是大家公子氣度。
可自從那回之後,光李管家看見的,就打了三回丫鬟踢了兩個小廝,連李玉都被他扇了一耳光。
這可是親孫子,李管家心疼的要命,可他不能挑小公子的錯,只好把帳都記在了霍臻頭上。
都是那個定遠侯把小公子害成這樣。
叫李管家沒想到的是,這離上回打人才十幾天功夫,那個定遠侯竟然變本加厲,要殺了小公子!
昨天上午,李管家正給下面管事吩咐事兒,就聽見大門處吵吵嚷嚷,李管家十分生氣,相爺家門口也敢如此吵鬧,什麼人這麼大膽,還有那些僕役小廝,一個個大呼小叫成什麼體統,簡直丟了相府的臉。
李懷安大步流星帶著人往大門攆,還沒走近,就看見李玉哭哭啼啼跟幾個下人抬著小公子進來了,後邊還跟著幾個親衛營打扮的年輕人。
小公子躺在一張板子上面白如紙,衣裳也是破的,頭髮也是『亂』的,鞋都掉了一隻,見人就只會護著頭大叫,“別殺我,別殺我!”
李懷安嚇了一跳,臉上卻沒『露』出來,到底相府管家的沉穩還在,使了個眼『色』叫人領那幾個小親衛去前廳,他自己則喝走李玉,來到了趙含章跟前。
一到小公子身邊,李懷安就聞見一股腥臊臭氣從小公子身上傳過來,心下更是驚駭,這到底出了什麼事?
事關小主人李懷安不敢做主,直接把人送到了後院少夫人房裡,夫人那則是他自己去說的。
趙相家三個兒子,只有這個長孫平日最得趙相心意,全家上下護的跟眼珠子似的。
這回不知出了什麼事被抬回來,全家都驚動了,夫人一面派人去知會相爺,一面去見那幾個小親衛。
等趙相得了訊息回家,夫人也已經問清了,又是霍臻!
趙相來到後院,官服還沒換,相爺夫人就發了飆,“老爺,這回再不能忍了,那個霍臻,他竟用弓箭要『射』殺玉兒,光天化日連這種兵器都用了出來,他眼裡到底還有沒有國法?他這是欺負咱們軍中無人啊,老爺,你要是不為玉兒做主,我就不活了!”
說完夫人抹著眼淚哭了起來,趙敬面沉如水,任由丫鬟伺候著換了常服,叫來李懷安一同去看孫兒。
趙含章小字寶玉,趙敬還沒進屋,就聽見大兒媳一聲聲喚著,“寶玉,寶玉,是娘啊,你說話啊。”
趙含章這時已經清醒了過來,不再護著頭大叫,只呆呆躺在床上不說話,剛才校場發生的事他全都想了起來,霍臻如何一箭將他『射』落下馬,又如何拿箭指著他,包括最後自己被嚇的『尿』了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