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了話題。
“是,父親。其實我是想問問您,對我目前的處境,有什麼建議。”
杜桑看著兒子:“你是說,和陸鋒的關係?”
“是,您大概已經知道了。我感覺他似乎想……排擠我。我們的友誼也不像以前那樣了。”
杜桑嘆了口氣:“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明眼人早都看出來了。傻孩子,權利場上無情,生意場上無義,又何來的友誼呢?”
他的眼中一片蒼茫,“我們當年,也是這樣的。昨天還是並肩作戰的戰友,轉眼間便分崩離析……”
“您的意思是,我和他,註定只能剩下一個嗎?”盧格黯然神傷。
杜桑注視著兒子的面容,問道:“你可知道,為什麼大臣們還買你的面子?”
“因為我身居高位。”
“那只是表象。”杜桑的話猶如鋼刀切入豆腐,“大臣們恐怕也早就看出你和陸鋒不和了,而且也看得出在權力爭鬥中,你一直在被動挨打——都是官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的人了,就算沒別的本事,揣摩上意的功夫總還是有的。”
“那他們怎麼還……”盧格迷惑不解。
“所以才說你傻。”杜桑悠悠地說道,“他們那是在觀望。因為你畢竟還掌握著權力。他們只是在想,你會不會忽然展開攻勢,奪下大權。那時,萬一站錯了立場,先前一力擁護陸鋒排擠你的人,豈不是會倒黴?所以說。”陸鋒加重了語氣,“你手中的權力,既是為你招來眾人希望的法寶,又是你自己的護身符。但同時,你若一直這樣下去,遲早它也會變成你的催命符。”
盧格一顫,他鎮靜了一下,慢慢地問道:“這麼說,沒有退讓的餘地了?”
“是的。是戰,是降,你只能選擇一條路,並且不會有反悔的機會。”杜桑面容嚴肅,“權場,如戰場!”
“戰——會如何?”
“大臣們分為兩派,互相傾軋。權力中樞,甚至整個國家,將成為你們的戰場。一個人會勝利,另一個人會死。勝者江山永固,敗者遺臭萬年。”
“降——又如何?”
“從此失去權勢,墜入低谷,而且東山再起的機會渺茫。但至少能保住一條命,不過後半生要任人差遣罷了。”杜桑盯著盧格,“你願一戰嗎?”
盧格低下頭,思慮了很久,最終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那你知道該如何做了?”
盧格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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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之國28年下旬,建國日前昔,最後一個前代老臣杜桑病逝,享年68歲。
很快,盧格以“為父守喪”及“心力交瘁”為由,辭去文教司的職務。陸鋒於是任命隨軍參贊白安國暫時接替此職務,等西征古城之事完畢即可上任。
至此,情況已相當明瞭,朝臣頓時都倒向陸鋒一邊,對盧格口誅筆伐。“公務懈怠”、“目無法紀”、“擅權亂政”等罪名,立刻扣了上來。
陸鋒靜靜地聽完所有控訴,一語不發。
盧格身在故鄉,卻很清楚大勢變化。他在簡短地為父親主持葬禮之後,便寫了一封信給陸鋒。信中只有一句話:“弟所以未辭軍事司,只留待陸鋒兄而已。”
陸鋒的回信也只有一句話:“少安毋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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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前線的古萊並不知道此事。他是一個嚴謹的軍人,擁有軍人的一切美德——他奉命行事,痛恨結黨營私。因而他雖是盧格提拔起來的嫡系,卻也只是對盧格懷有感恩之心而已。朝野上的爭鬥,他並無興趣。
從都城傳來的指令是讓他按兵不動,理由是悼念枯木。喪期剛過,又傳來杜桑病逝的訊息。這令古萊七竅生煙:兩個老傢伙,什麼時候死不好,偏在這個時候。而陸鋒更因這兩個人的死,而莫名其妙地不讓動兵。這雖然也是按國喪的禮儀,以表示對兩位老臣的敬重,但無疑是延誤了軍機,給古城以更充分的準備時間。
當然,古萊也不會把這些埋怨說給別人聽,畢竟死的一個是頂頭上司最尊敬的人,一個是頂頭上司的老爹。他也要適度地表現一下自己的哀思的。
“全營穿白衣,降半旗!告訴士兵們,半個月內不操練了。但不許給我喝酒鬧事,都給我老老實實的!還有,站崗放哨的人員,以及斥候,數量全都給我加倍!誰要是放哨時鬆懈了,老子扒了他的皮!”
古萊就是這麼一個表面上很粗糙的人,全然也沒有盧格的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