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採囡點頭,道“個月,她家裡得到了訊息,她父母去看望她了,可是據說也沒說什麼,一家人被分開了。”頓了下,江採囡道,“迦因,這種事,我已經記錄了很多。那樣的環境,不是你可以想象的,那樣的農村,也不是你可以——”
她父母知道了,卻沒有告訴蘇凡!蘇凡突然覺得自己,好無能!自己明明答應了他們要幫助那家人找到燕燕,卻什麼都沒有做!
“我們,該怎麼辦?怎麼救她?讓她回家!”蘇凡望著江採囡,問道。
江採囡語塞,低頭攪動著杯子裡的咖啡,想了想,才說:“我也不知道1
蘇凡看著她。
“很多這樣的故事,到了最後兩個結果,女孩子要麼被解救出來回家和父母團聚,可是買她的家人不會讓她帶走孩子,她會被迫和自己的孩子分開。雖然我們可能覺得那樣強迫生下來的孩子可能不想再見,可是,對於那些女孩子來說,她們生下的孩子是她們在那個地方唯一的精神支柱。再一種,是女孩子繼續留在男方,和那個男的過一輩子——”江採囡認真說。
蘇凡的手,顫抖著。
“迦因,我們,沒有辦法!那樣的勢力,太過強大,我們,沒有辦法——”江採囡拉著蘇凡的手,勸道。
“所以,我們只能這樣看著一個個花季少女被拐賣被強姦?看著他們的父母傾家蕩產四處尋找,哪怕兩鬢斑白也見不到自己的孩子?”蘇凡的聲音發抖著。
江採囡沉默了,她鬆開蘇凡的手,習慣性地掏出香菸,卻還是收了回去。
“你想怎麼做?”江採囡問。
蘇凡搖頭,道:“我不知道自己敢不敢去見她,這麼長時間,我一直想著能找到她,能救她回家。可是現在,你看,”蘇凡指著那些報道,“這樣的一個悲劇,竟然演變成現在的樣子,我——”
江採囡苦笑了一下,嘆了口氣,點頭道:“是啊,這真的很諷刺,太諷刺了。我們的新聞工作者,總是能夠把社會的悲劇演變成英雄的傳!我,真是悲哀!”
蘇凡盯著她。
“迦因,拐賣婦女兒童還有其他針對婦女兒童的犯罪,內容和形式多的不行,形形色色,可是,我們的社會環境,那麼複雜,很多時候,真的無能為力。這麼多年,我試著在努力報道他們的故事,讓更多的人意識到這些傷害,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些都是犯罪,可是,法律制度的不健全,民眾法律意識的缺乏、道德水平的低下,讓更多無辜的人成為了受害者。時間越來越長,看的這樣的事越來越多,我,我越是覺得,覺得——”江採囡苦笑著,還是忍不住掏出了煙盒。
蘇凡是知道江採囡抽菸的習慣,江採囡在工作室裡都是噴雲吐霧的,她說自己緊張的時候想抽菸放鬆——
看著江採囡如此,蘇凡拿過她手裡的煙盒,給她取出來一支遞了過去,江採囡愣住了,旋即卻笑著說:“沒事,我現在也要習慣了,總是吸菸不好。”說完,江採囡把煙放進了盒子。
“我想去見她,你能陪我一起去嗎?”蘇凡問。
江採囡看著她,好一會才說:“你現在這個身體,怎麼能去?我周剛從那裡過來,那個村裡的人,完全是在監視我的樣子,什麼,都沒法做。而且,你的身體,我不能讓你去那邊的,霍省長那裡我沒法交待。”
“可是,我,我想幫幫燕燕,我想和她聊聊,問她需要我做什麼,我要幫她回家。”蘇凡道。
江採囡握住她的手,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不能讓你去。”
“那,那你能派人過去嗎?幫我捎封信什麼的——”蘇凡問。
江採囡搖頭,道:“我可以派人過去採訪,但是,她被盯的很緊,一個字的東西都傳達不出來。”
蘇凡徹底驚呆了,這,不是監禁嗎?
“而且——”江採囡頓了下,“我和之前發報道的記者們聯絡過,他們都有過這樣的經歷,採訪都是被當地政府嚴格管制的,要提前交採訪摘要,不允許外面的記者和村裡人問和摘要無關的問題,發稿之前還要給當地政府傳真終稿。迦因,那裡的環境,很複雜。他們已經把燕燕當成了一個宣傳典型,絕對不會讓人去報道她被拐賣的經歷。”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蘇凡的手,發抖著。
江採囡深深嘆息了。
“這,是我們的國情!我們生活在城市裡的人,很難理解農村是個什麼樣的社會,特別是那些偏遠貧困的農村,那是和我們現代明完全脫軌的地方。”江採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