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蘇凡望著眼前近在咫尺的他的臉龐,那張讓她心戀魂牽的臉龐,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依舊痴迷的臉龐。
她的心,醉了。
閉眼,她呼吸凌亂的回應著他。
真好,她回來了,她來找他了,而他,還在原地等著她。
他們,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從他們相識的那一天開始,他們屬於彼此,從未分開,哪怕是分隔萬里,兩顆心,沒有一刻不在一起的。
可是,在她動情之時,他猛地停了下來,那在她肌膚遊走的大手,停止了在她衣服裡的遊弋。
蘇凡睜開眼,望著他。
眼裡,卻是他嚴厲的眼神,儘管他的眼裡,剛剛被點燃的**尚存。
“怎麼了?”她問,聲音明顯有些沙啞。
他不說話,只是細細地端詳著她。
原本瘦弱的她,經過這次住院,看著好像更加瘦了,他的心怎麼不疼?
“是不是從醫院偷跑出來的?”他問。
“沒有,我——”她說。
他的眼神充滿了懷疑,睥睨著她。
“好,是我去找醫生問了,能不能出院,我沒事了,我想回家休息,——”她低眉,小聲地說。
“你這是回家休息嗎?飛了一千多公里來休息?”他質問道,“你怎麼這麼孩子氣,蘇凡?”
蘇凡抬起頭,噘著嘴,不說話。
他從她身起來,蘇凡卻起身抱住他的背。
“不要離開我,好嗎?這個世,我最怕的事,是你不愛我,是你離我而去,是你——”她說著,淚水粘在他的背。
她最怕的是這些,他又何嘗不是?
害怕她心裡愛著別人,害怕她受傷難過的時候去找別人傾訴,而不是他,害怕自己再也沒有辦法成為她內心的主宰。
霍漱清閉眼,不禁苦笑了。
她總是在擔心他是不是和別的女人有染,那麼的沒自信,可是,他又何嘗不怕?
為什麼到了現在,在經過了這麼些年之後,兩個人竟然變得這樣的小心翼翼,變得這樣的沒有信心?
佛說,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人啊,總歸都是凡人,做不到超脫,做不到坦然,即便是擁有了也總是那麼的不真實,想要得到的越來越多。
不能坦然,不能淡定,不能平靜接受一切,不能對周遭的變故視若無物,所以才不停地陷入一個痛苦的輪迴,苦著愛著,愛著苦著。
人,是這樣凡人的痛苦。
岳父剛剛和他說起逸飛的事,岳父說他沒有辦法坦然面對妻子和另一個男人的過往,他呢?他又怎麼坦然?
在逸飛出現在他們生命之前,在雲城的時候,他是那麼的自信,他知道她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她的心她的身她的靈魂她的全部都屬於他,他是自信的,而後來,在他們分開三年之後,看著她和逸飛之間那習慣性的相視一笑,看著他們無言的默契,他怎麼不害怕呢?他不停地和自己說沒事,他只要把她帶回來好,只要她在自己身邊好,可是,即便是她和他結婚了,即便是他們夜夜共枕,即便是他的堅硬把她的身體撞的粉碎的時候,他也依舊無法確定她的心裡,在她沉迷於他帶來的情潮之時,她的心裡,是不是隻有他。
他總是強迫自己用過去的經歷來說服自己,說服自己相信她的心裡只有他,可是,一旦他們有了矛盾,一旦她一個人去了榕城,他會,害怕!
因為愛的太深才這樣的沒自信,不是麼?因為把對方看得那麼重要,才這樣患得患失,不是麼?
他輕輕掰開她的手指,轉過身望著她。
她的眼裡,是熱切的期盼,期盼他回應自己,可是她又害怕,害怕自己遲到的道歉,依舊無法讓他回來。
真是好怪,明明都是夫妻了,怎麼,還這樣的,害怕?
“霍——”她低低地叫著他的名字。
他抬手,輕輕捧著她的臉。
她沒有再說出後面的話,卻低眉,不敢直視他。
“丫頭——”他叫了她一聲。
“嗯。”
“我也,害怕1他的話,並沒有連貫的說出來,也正是因為沒有連貫,才讓蘇凡的心,顫抖著,劇烈的顫抖著。
她的嘴唇,顫抖著,想說出什麼,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一直以來,她以為只有自己才,才那樣的沒有自信,只有自己才——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