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下了車,依舊是那熙熙攘攘的衚衕。
“來這裡做什麼?”方希悠問。
“你跟我走。”曾泉道,說著,朝著衚衕裡走去了。
方希悠看著他的背影已經被人群淹沒,抓緊了自己手的白色小羊皮坤包。今天她穿了一件純白的羊絨大衣,狐狸毛的領子,那純白的狐狸毛,被風吹著如同水波一樣盪漾。
白色的圓邊消禮帽,戴在頭,長卷發披了下來。
她化的妝很淡,一如既往,可是那兩瓣紅唇,在這一片從頭到腳的白色襯托下更加的嬌豔,如頂著露珠的櫻桃一般可口。
高跟鞋,踩在石板路,卻依舊被人群的嘈雜聲淹沒。
這樣一位衣著高貴、氣質高雅的女士,怎麼不會被人矚目?甚至有人拿起手機開始拍了,以為是什麼明星。
幸好方希悠戴著墨鏡,要不然照片了絡可不好了,即便她有能力把這些照片從絡永久刪除。
快步跟了曾泉,她一下子挽住了他的胳膊,好像害怕什麼一樣。
曾泉愣了下,他的雙手一直是插在風衣外兜裡的,被她這麼猛的一拉,衣襬也敞開了。
即便是在沒有提出離婚的時候,兩個人也極少這樣親近,即便是連這種挽著胳膊的動作都不多。
曾泉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挽著她走進了旁邊的一扇紅漆已經褪去許多的木門前,按下了門的門鈴。
也許是因為逃離了人群,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方希悠鬆開了手,曾泉看了她一下,她的表情居然有點不自然。哪怕是看不清墨鏡背後她的雙眼,他也能感覺到她視線的轉彎。
門很快開了,老闆迎了出來。
“您來了?請進——”老闆說著,仔細看了眼曾泉身邊跟著的這位氣質美女。
“你把花園鑰匙給我,後院不要有人進來,把熱水和茶葉準備好。”曾泉對老闆道。
“是嘞,您稍等。”老闆吆喝著,忙把鑰匙遞給了曾泉,接著趕緊叫服務員去準備了。
木門外是那喧嚷的街道,可是院子裡如此清淨,讓人有種脫離塵世的感覺。
這麼安靜,方希悠走路的聲音更加清晰了,一下又一下,極有節律,可是這每一步,不像是走在石板,卻是走在自己的心,走在兩個人這麼多年共同走過的道路。
曾泉一眼不發,只是領著她一直往裡院走,她也沒有多問,她向來是不會多說話的人。
從後院進後花園要穿過一道圓形的洞門,可是這扇門被鎖了,曾泉便掏出鑰匙開啟了。
拉開門,他站在一旁,讓妻子先進去。
方希悠微微一愣,還是走了進去。
曾泉跟在她身後,方希悠走了幾步,看見眼前的情形,愣住了。
一片梅樹。
她快步走進樹林,抬手觸到那看起來乾枯的樹枝,卻發現枝頭已經有花苞在冒了。
梅花,她喜歡梅花,特別是小時候跟著爺爺住進紅牆的時候,一到冬天梅花開放的季節,爺爺院子裡的梅花——
看著雪花壓在梅花花瓣慢慢融化,看著那雪水流下來,是她曾經一度最喜歡做的事。有時候她還會把花瓣收集起來,玻璃盒抽真空密封了,那花瓣跟生命力不消失一樣,永遠都那麼的鮮豔。或者把花瓣泡在酒裡茶裡,或者做成各種梅花糕,請朋友來嘗。
她的心裡,不得不說是有一陣激動和歡喜的。在這繁華都市裡開闢出一個梅園,是她一直想要做的事——或者是她曾經想要做的事——她記得她那個時候經常會約曾泉和蘇以珩到家裡來看著梅花喝茶吃梅餅,和他們說過這件事。只不過時間長了大家長大了都忘記了!
梅花,是她的最愛。
在最冷的時候綻放自己的美麗,不懼嚴寒,獨秀一枝,不和她一樣嗎?
“你什麼時候種的?”她把手收回來,聲音極為平靜。
他不會為她種,她知道,他心裡想的人不會是她,她知道,至少第一位不是她,她很清楚。那麼,他也不會為她種花。
“好幾年了,已經長大了,今年會開花,第一次開花。”他說。
蘇凡會問他是不是經常帶女孩子來這裡,可是方希悠不會問。
她只是“哦”了一聲。
“這裡有點小,所以種的不多,我也是才開始摸索——”曾泉道,“以前種過幾次都死了,這一批還算不錯,很給面子。”
種過幾次?
每年都要死一次的話,是種了好多年嗎?是在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