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於是，有一天，她找到我，跟我說，她其實根本不怕死，她只是怕以後再也見不到她的兒子。”劉主任道。

蘇凡和曾泉都望著劉主任。

“那個病人，真是非常堅強，那個時候的治療很痛苦，可是每天她都在努力堅持，每次她的兒子來醫院看她的時候，她都是努力對兒子微笑，好像是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記住一樣。”劉主任說著，不禁嘆了口氣。

曾泉聽到劉主任這麼說，不禁別過臉，望向窗外。

蘇凡看著他。

“直到現在，我都記得她當時的笑容，我很少在病人的臉看到那樣燦爛的微笑。”說著，劉主任也不禁嘆了口氣，笑了，“她啊，每次聽說兒子要來，會給自己化妝，後來身體虛弱到沒辦法自己動手，讓護士幫忙給她化。她和我說，要讓兒子記住媽媽最美的樣子，她不想讓兒子看到她慘白的臉，不想讓兒子傷心。”

曾泉閉眼，淚水在眼裡打轉。

劉主任看了曾泉一眼，對蘇凡道：“人只能活一次，好好珍惜天給你的這個機會，好好愛自己，愛你的家人。”

說完，劉主任輕輕拍了下曾泉的肩，對蘇凡道：“我要下班了，孫醫生會照顧你。”

“謝謝您，劉主任。”蘇凡道。

老醫生走了出去。

蘇凡望著一旁坐著的曾泉，她看不到他的臉，只看到他的肩膀微微聳了幾下。

她輕輕把手放在他的胳膊，曾泉趕緊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淚，轉過頭看著她。

“怎麼了？”他忙問。

“你，沒事？”她問。

他笑了下，道：“沒事，劉主任總是喜歡這樣，我應該早點告訴你，他批評起來會沒完沒了。”

蘇凡還沒有開口，他小聲說：“其實是嘮叨，囉嗦，是不是？”說著，他不禁笑了。

看著他強作輕鬆，蘇凡問：“劉主任說的那個病人，是不是——”

曾泉望著她，良久，才長長嘆了口氣，道：“是我媽，沒錯，是她。”

他這麼回答，蘇凡的心頭不禁一痛。

她的手放在他的胳膊，不禁微微用力了一下。

曾泉知道她的意思，輕輕拍拍她的手背，微微笑了，道：“她得的是卵巢癌，和很多人的癌症一樣，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在她發現得病之前，她一直都生活在一種很壓抑的感情世界裡，得病之後好像變得輕鬆了一樣，至少我是這麼感覺的。她和我爸的感情不好，可她還是一直在努力想著去愛他，最後逼得——”

“對不起1蘇凡道。

蘇凡知道，是因為她母親的出現才讓曾泉的母親這樣——

曾泉搖頭，道：“都過去的事了，她的個性太要強了，她愛我爸，所以一直想要和他在一起，結果——”

不跟他和希悠一樣嗎？

“我媽一直都在寫日記的，所以這些事，我都從她的日記裡看過了。她說，是她的病情讓她改變了，是病情讓她原諒了我爸和你媽，是她的病讓她決定支援我爸和你媽在一起。”曾泉道。

蘇凡望著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迦因——”他叫了她一聲，蘇凡靜靜望著他。

“不要輕易的放棄自己的生命，好嗎？你不只是有霍漱清，還有我們，更重要的是，還有你自己。要是沒了生命，什麼都來不及了。”他幽幽地說。

蘇凡閉眼睛，淚水流了出來。

“霍漱清，他，他恨我，他不會原諒我。”她說著，擦著臉的淚。

曾泉拿著紙巾輕輕給她擦著，道：“你為什麼這麼說？他和你說了？”

蘇凡搖頭。

“那不要這麼想，你又沒有聽他說，怎麼——”曾泉道。

“我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他根本不接，他，他是恨我，他——”蘇凡道。

“他恨你？”曾泉道，蘇凡點頭。

“不要瞎想了，可能是他很忙呢？他的工作，你知道很忙的，不可能你每次打電話他都會——”曾泉解釋道。

“我知道現在不一樣的，真的，不一樣。”蘇凡搖頭道。

“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你要養好身體，算霍漱清不接電話也沒關係，你身體好了，去走到他面前，對他說，去質問他，不什麼都知道了嗎？你現在這個身體，吵架都沒法兒贏的。”曾泉勸道。

蘇凡擦著臉的淚。

“你知道吵架最關鍵的是什麼？是氣勢，你現在這樣子，哪有半點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