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仇炎之搬到瑞士定居,我妹妹在倫敦唸書,她讓我要到倫敦去看看拍賣行是什麼樣子。那個時候我第一個去的拍賣行叫Sotheby’s,也就是後來的蘇福比。後來我在海源大廈的店鋪租期結束,索性就把店鋪給停了,衝進拍賣場去。”
“我第一次去的時候,連辦牌子都不知道怎麼做,舉牌子更不知道,中間一大圈是有錢的大老闆,普通點的人就近桌站著,大家都規規矩矩,西裝筆挺。”
“估價1、2萬的東西基本上都能以這價格買得到,不像是現在標價兩萬,舉到100多萬還買不到,現在的估價簡直是逗大家玩。”
蘇淵搖搖頭,感嘆沒有趕上好時候,最近十年熱錢太多,就算是億萬富翁,也不一定能買到真正的寶貝。
“那個時候在倫敦拍賣行最重要的大老闆中,只有兩個華人面孔,一個是仇炎之,一個是戴福葆。”
“剛站在一個地方就被人趕開,說這是本國人的位置,外國人在那邊。我抬頭看標識,趕緊用筆在紙上記下來,下次不想再丟人。”
“還有拍賣場從哪裡進,哪裡出,怎麼走,不同國家拍賣場的不同規矩,只能用笨方法記,反正就一個目的,最終必須買到。”
“後來混的時間長了,一來一往之間,收回不少好東西,那個時候港島官窯市場基本掌握在我的手上。”
老爺子有些得意道:“後來隨著仇炎之辭世,大批藏品開始進入拍賣市場,胡惠春也開始出手暫得樓的精品,而正在崛起的很多收藏家族跟我走的非常近。”
“所以1985年前後,官窯收藏達到個人古董生涯的頂峰,RobertChang的名字開始在國際古董拍賣圈子裡叫響,這條路我走了整整二十年!”
“後來認識蘇富比拍賣的總裁朱利安湯普森,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朱湯生,1971年的某天,他開門見山提出需求,蘇富比想在港島開個拍賣分部,需要我幫忙。”
“兩年之後,蘇富比第一場拍賣會在文華酒店舉槌,瓷器專拍,100多件拍品中,我一人就送拍50多件官窯瓷器,算是給朋友撐撐場面。”
蘇淵笑而不語,很喜歡聽這些舊事,其實不只是蘇福比,十多年之後,倫敦佳士得的詹姆斯也是因為張宗憲的建議,來港島開分部,所以才有現在亞洲藝術品中心的基礎。
即便老友詹姆斯隱退江湖,但是對於佳士得,張宗憲也是有求必應。一個電話過來,說沒有像樣的封面,老爺子二話不說,很仗義的拿出一兩件救急,十分平常。
但是張宗憲在拍賣場上有個規矩,喜歡張揚,喜歡封面,只要放在封面上的東西必須賣掉,否則就沒有下一次。
只要張宗憲下場,必須霸佔1號牌,很多人都是恨不得拿個最不顯眼的牌子躲在角落中,生怕別人注意。
張宗憲倒好,在烏泱烏泱的人群中,喜歡穿著黃色西服,左手拿1號牌,右手拿一支卡地亞的金筆,也不舉高,很有腔調的一抬手,氣派十足。
講究好彩頭,第一件要買,最後一件也要買。
1994年3月27日,現在的龍頭嘉德首拍在長城飯店舉槌,張宗憲照例拿1號牌,第一件拍品是吳鏡汀的《漁樂圖》,起拍價是8000元。
張宗憲率先出價1.8萬,一拍就發。全場立刻活躍起來,很快為這個好彩頭,後面一個寶島藏家出價2.8萬,張宗憲立馬跟進3.8萬,別人再舉。
張宗憲乾脆站起來道:今天嘉德開張,祝他們興旺發達,八萬八,發發發!
這一喊,一錘定音!
後來只要在嘉德拍賣,件件都頂,而且都是18萬、28萬、380萬、680萬,都是8,說8就是發。
其實熟悉張宗憲的人都知道,他在拍賣行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從沒有主動要求優惠或者有暗箱操作之類的事情,並且作為一個經紀人,捧場歸捧場,但絕不會買錯。
每件拍品都是仔細研究過的,只要看好的東西緊咬不放手,朋友甚至總結出來規律,如果今天張宗憲穿得鮮亮,那他肯定是要出手。
張宗憲放下茶杯,彷彿想起什麼,笑道:“後來參加拍賣會越來越多,好多人都跟著我買,我舉都跟著舉,如同跟屁蟲,很煩。”
“所以想個辦法,現場拿圖錄裝著認真的記錄,然後走的時候假裝一不留神把書落在現場,結果就有人趕緊悄悄的把書拿過去,拼命研究。”
“其實都是空城計,每次要買的東西就折一折,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