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霧氣裡,感受著每一個毛孔張開的感覺,像是身體上開啟了無數個小洞,要讓悲傷和煩惱都從這千萬個洞中流出,與浴缸裡的水混成一體,然後再一同衝入下水道。
泡了好一會兒,紀璐才想起自己正來著例假的事,剛站起來,一隻腳踩著浴缸邊,卻失了重心,整個人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啊!……”紀璐疼得齜牙咧嘴。痛得失去了始覺,動彈不得的手臂和臀部,以及每次都不爭氣還瞎折騰的經痛,讓紀璐煩得恨不得一把火燒了這世界。可是實際上她只能咬咬牙,勉強站起來,然後用浴巾擦乾身體,套上睡裙,在底褲上貼好“大止血貼”,這才晃晃悠悠地回自己房間躺好。
——好像又發燒了。每次都發燒,不如死掉算了。
發燒給紀璐帶來的唯一福利就是她可以暫時忘記那些複雜的人事,因為她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供自己瞎折騰。昏昏沉沉的大腦還不停嗡嗡作響,紀璐順手拉了空調被蓋在自己身上,想著只眯一下,養養神就起床吃退燒藥,吹頭髮什麼的。結果她頂著一頭溼漉漉的頭髮就睡了過去。
紀璐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醫院裡,各種藥水的味道讓她的神智格外清醒。
“王緹。”紀璐很不滿地用手掌拍拍床,提醒正在玩手機的王緹自己已經醒了。
“醒了啊。那弄弄好,回家吧。”
紀璐探了探自己的額頭,果然退燒了。額頭和手背接觸的時候紀璐感覺到一陣疼,把手放下才發現手背上有兩道膠布,顯然已經打過針,沒什麼問題了。
“你怎麼回來了?”
紀璐走出醫院的時候看到烈日當空,不知道自己這一夜到底是怎麼過去的,竟然也沒有因為發燒而燒出什麼毛病來。
“幸好我回來了吧。”王緹自顧自在前面走著,也沒有要等紀璐的意思。雖然紀璐已經退燒了,但她還是覺得渾身上下沒什麼力氣。
“你就不能走慢點,等等我嗎?”
“你這麼大個人了,來月經還弄到床上,我真是服了你。”放慢腳步的王緹很是不滿,“我看到的時候還以為你畏罪自殺。”
“說什麼畏罪自殺啊,亂七八糟的。”紀璐也懶得理王緹了,反正跟她說不了幾句就要吵起來。
即使王緹粗心又粗魯,但總歸是沒有狠心到讓剛剛恢復些精神的紀璐自己洗床單。一回家王緹就馬不停蹄地把紀璐的睡裙、床單和空調被被套扔進洗衣機,然後又拿著拖把等清潔工具收拾浴室裡的殘局。
而紀璐就捧著一大碗外賣粥,一臉虛弱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好。雖然你有那麼多不好。
可是紀璐卻忽然聽到浴室裡傳出的悲慼的聲音。
☆、第二十四章 虛驚
“王緹你感冒了?”紀璐真真切切地聽到王緹的抽泣聲,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浴室裡的水流嘩啦嘩啦,早就把紀璐那天弄灑的肥皂沫衝得一乾二淨。
“沒事。”王緹還在繼續用刷子刷著地板,紀璐看到她用力過大,以至於手上的筋脈凸顯。這樣的王緹,有著這樣孤獨的背影,紀璐傻站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王緹關掉了水,但她知道紀璐還站在浴室門口看著自己,便一直不轉身,來來回回地擺弄著浴室裡的那些瓶瓶罐罐。
“有什麼事你不能跟我說嗎?”在王緹第三遍整理那一排瓶子的時候,紀璐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跟你說了也沒用。”王緹轉過身來,紀璐一下就看見了她紅紅的雙眼和鼻尖。
王緹卻沒有看紀璐,徑直走出了小小的浴室。
“你說啊。不說怎麼知道有沒有用?”紀璐尾隨著王緹走到陽臺上,王緹正在確認晾曬的衣服是否已經乾透,聽到紀璐的話也沒有做聲。
“你現在是不肯相信我嗎?”紀璐又跟著王緹轉移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你知不知道你很煩!”王緹忽然抓起茶几上的玻璃菸灰缸往牆角狠狠砸去。
紀璐沒有看清楚菸灰缸是怎麼摔碎的,她只聽見碰撞之後的悶聲,緊接著看見一地碎玻璃渣。比玻璃菸灰缸碎得更加厲害的是紀璐的少女心,她明明只是想安慰王緹,卻被對方以如此粗暴的方式拒絕。
“我很煩。我當然很煩。”紀璐的嘴角掛起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冷豔笑容,“我這麼煩人,那還不都是你一手調教出來的。因為你這麼煩人,所以我爸才跟你離婚。因你這麼煩人,有著鍥而不捨的不要臉精神,緊緊地貼上別人,才能住進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