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了她乾枯的嘴唇,有鮮血正從她的唇上冒出,可她一點也不在乎,她巴不得流血流乾,好比王緹早一步離開這個世界。
“雲朵都跟你說了什麼啊?你在說些什麼。”一臉倦容的王緹看著紀璐瘋瘋癲癲的樣子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我還以為你真的什麼都知道。”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入這行的!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低聲下氣地去求奶奶的!我知道所有的錯都是紀一浩一手造成的!既然我是跟他有關的人,你就應該在我出生的時候就把我扔在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讓我死了就好了!”紀璐咆哮不止,她又一次以為自己會掉下眼淚,可是她的眼眶裡空空洞洞,已經沒有能夠供她消耗的液體了。
“原來雲朵是跟你說了這個啊。”從王緹的語氣裡能聽出她一點也不意外,彷彿只是聽了鄰居的八卦小事那樣輕描淡寫。
王緹並不阻止紀璐的瘋癲,而自己仍然揮不去臉上密集的愁雲,她從揹包裡摸出煙和打火機,將煙叼在嘴上,準備點燃。紀璐卻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把王緹嘴裡的煙,手上的煙盒與打火機一把抓起,扔得老遠。
“你發神經也選個合適的時候好嗎?!”王緹的煩惱也被紀璐的行為猛然點燃,熊熊大火在她的臉上燃燒。
“你都快死了你還抽菸!你還嫌自己死得不夠早不夠快是吧!”紀璐的聲音都啞了,吼完這句話她覺得自己嗓子裡像是有嫋嫋青煙準備冒出。
王緹卻破天荒地露出笑臉,儘管那笑那麼苦澀,“雲朵果然還是有事沒說啊。”
這時候的紀璐壓根就不知道王緹在說什麼,她也聽不進王緹的話,完全變成了理解無能的衝動少女。紀璐衝回自己的房間,從書包裡把王緹的病歷書拿出來,再跑回客廳面對王緹。
“這是什麼?!這是你準備死的時候帶進土裡去看的時尚雜誌是吧!”紀璐狠狠地把病歷書摔在地上。
“這個……”王緹看著地上的病歷書卻搖著頭笑了笑。
在紀璐看來,王緹此刻這個笑容極其喪心病狂,對於一個還沒有真正切身遭遇過死亡威脅的少女,她無法理解臨終之人笑容裡的含義。
“這不是我的。”王緹忽然抬起頭,滿眼悲傷地看著紀璐,“這是雲朵的病歷書。”
紀璐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直勾勾地盯著王緹,想從她的眼神裡搜尋到一絲謊言的痕跡,可是王緹的表情是那麼真實。
“你不會死嗎?”
“你盼著我死哪?”王緹揉了揉太陽穴,“雲朵的信上說要自己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走完最後的人生路,不希望給我們留下太多悲傷。”
“我不信。”
“不信病歷書是我的?那你自己看雲朵的信。”王緹把雲朵留在桌上的信遞給紀璐。
——所以,你不會死對嗎。
沒有眼淚,沒有崩潰,沒有嘶吼,沒有吶喊,紀璐靜靜地坐到了王緹身邊,仔仔細細地看雲朵留下來的歪歪扭扭的字跡。
“那這上面為什麼是你的名字?”紀璐已經緩過一大半的神了,可是她還是有些疑問。
“因為雲朵那天故意這麼寫的。我以為她鬧著玩,可是後來她跟我說,她只是不願意去相信這件事情。嚇死你了吧?”王緹從憂傷中抽出一個笑臉來嘲笑紀璐。
“晚期就真的不能治了嗎?”恢復理智的紀璐讓王緹真想開口誇誇,可惜她現在沒有這樣的好心情。
“你說治好然後繼續活完這輩子嗎?大概是不能了,如果去化療的話,也許能活久一點,可是她說化療那麼痛苦,還不如就這樣結束算了。”王緹起身撿起被紀璐扔遠的煙和打火機,她此刻只能藉著尼古丁來放鬆自己緊繃了神經了。
“所以你下午問我願不願意讓她跟我們一起住,也是這個原因嗎?”
“雲朵這一世啊。”王緹長長地嘆了口氣,“都盼著有個家。雖然跟我們住在一起,也不能算是家,但起碼比她一個人住好啊。那麼多愛慕她青春美麗的男人,沒有一個願意給她一個完整的家。”紀璐聽到王緹的喉嚨裡發出掩藏不住的悲慼,她明明很想哭,卻在紀璐面前死撐著。
“那我們要去找她嗎?”
“找不到的了啊。當她決意要一個人待著的時候,我們是找不到她的。”又一行淚從王緹臉上滑下。
紀璐不再說話,她只是覺得自己昏昏沉沉,像是做了一場很長的噩夢,現在雖然醒來了,卻還是覺得一切那麼虛幻不實。
“你是不是以為我要死了?”王緹邊抽菸,邊擦掉一側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