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無意間丟掉的了吧,也許就是在自己一心急著去見大表姐最後一面,和抱琴互換外衣時所致。
別開水溶的視線,黛玉牢牢盯住吳月蘅手中的玉佩暗歎一聲:它終究和自己無緣,就像三年前,來的蹊蹺;以至現在,去的古怪。
不記得自己如何離了鹹壽宮,黛玉耳邊猶存吳婕妤略含得意的譏誚之語,當然譏誚的物件不是自己,而是在宮中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目前唯一可以和她平分秋色、邀寵爭媚的柳夢嬋。
而柳夢嬋留給黛玉的印象本是心狠手辣,不管旁人如何的惡毒女人。可難得的卻是在吳婕妤讓其妹子拿出那枚玉佩後,她竟令人意外的嚥下了那口氣——“哦,那可能是本宮看錯了,竟是林王妃所送,北靜王爺著實好福氣!”
不可否認,黛玉在初聽到她的話時鬆了一口氣,連有可能事後水溶對自己的責難都不願去想。
終於躲過了這一遭!不理會柳夢嬋頗有深意頻頻投來的視線,當時黛玉甚至有些感激的看著吳月蘅,看著她如月華般美麗的側臉。可是,不願承認,卻有另一種微妙感覺悄悄襲上自己心頭:這個女子真令人刮目相看,在天顏面前竟能做到處事不驚。若換了自己,即便有助人之心,可在人前承認接受一個間接來自不相干男子手內的禮物,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吧……
可,當高高在上的太后笑呵呵令人分別端給自己和吳月蘅一盞茶的時候,黛玉猛然驚覺:為何柳妃會說北靜王爺好福氣?明面兒上是誇自己大方明理,可背後的意思又會是什麼呢?
這疑問在吳婕妤和太后不避旁人互看一眼的一剎那讓黛玉更生疑惑:莫非……?
不禁下意識看向水溶,水溶的眸色已恢復平靜,看不出任何徵兆。只是,他為何吝嗇自己的笑容,這和他在太后前一慣的春風滿面大有不同——黛玉強迫自己不要往下想。
行在雪中,黛玉刻意和水溶拉開距離,耳邊清晰聽到雪片飄落在油傘上的簌簌之音:等會兒回到重華宮,兩人該如何面對?——因散宴時已接近子時,太后和皇上都發了話,兩人只能在禁宮中留宿一晚了!
又想到那枚落到吳月蘅手內的玉佩,黛玉更添愁緒:終歸是自己的過失,也怨不得水溶擺臉色給自己瞧。思來想去,黛玉心中浮起一陣燥熱。
“雪兒,你很冷嗎?”黛玉鬆一下自己的披風,帶些茫然看著邊走邊跺腳的雪雁。雪雁聞言迅疾將油傘遞給旁邊一個宮婢,搓了兩下手:“可不是,現在是最冷的時候吧。”
黛玉又看五兒,雪光映照下,五兒一張小臉也凍得通紅:“是比往年冷了好多,王妃不信請看,那宮簷上都是冰凌!”
黛玉愈覺奇怪:那自己為何會覺得渾身滾燙?真不該穿得這麼多。然後順著五兒所指方向抬頭尋找,冰凌?哪有?不想不僅看不到,頭竟然有些暈眩起來。忙用指腹按按眉側。
邊按邊惱自己:肯定是喝了幾杯酒的緣故,怎麼一碰到事兒就將太醫的話忘了,難不成自己也要學那古人,借酒澆愁愁更愁?——太醫曾對自己千叮嚀、萬囑咐,應該杜絕一切酒水,那樣才對身子有益。悔不該,自己被大表姐和玉佩的事一激,竟連這都忘記了。
黛玉因解開披風,被冷風一撲,頭更痛了起來。於是又覺得該裹緊些,可是身子依舊如火般燙,遂罷手。不想此時嗓子一甜,黛玉便如往常般咳嗽出聲。同時覺得身子發軟,竟然舉步維艱。
這番搗騰,前面水溶忽然停下腳步:“你怎麼了?”
黛玉半晌方意會到他和自己說話,強笑著搖搖頭:“沒怎麼。”
因水溶回首,雪雁和五兒方持燈仔細看向黛玉。雪雁看清後大驚,下意識去扶黛玉:“姑娘,你的臉好紅!”
水溶聞言一頓,隨即匆匆往回返,到得黛玉身邊遲疑一下,疾伸手撫向黛玉額頭,一觸即變色:“大冷的天,如何燙的像炭一樣?!”同時輕叱雪雁和五兒:“主子身子不好,怎麼不勤加料理,你們如何擔得起近侍一職?!”
黛玉乍覺水溶的手挨近自己,下意識想避,但到底頭痛,又兼雪勢正急,路滑並未避開。便由著水溶將手放至自己額上:這是水溶第二次接觸自己的身體,那一次是在揚州江上,當時飄著雪花,如今雖在內庭,竟也飄著雪花,想到兩次的巧合,黛玉站住不動:那手溫潤,泛著微微的涼意,涼的不過份,令自己十分舒服。
水溶卻即時將手撤離,如那次般匆匆,並回頭沉聲吩咐小太監:“傳轎子!一併將太醫請來!”原來重華宮距離鹹福宮並無多遠,是以二人步行而歸,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