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會是鍾順王府的人!”水溶低首,長長的眼睫在面上投下淺淺的陰影:“極有可能是忠順府的世子——,他巴不得將自己的兒子推向權力的巔峰。”
“是他?”鍾英面上猛然出現懊惱的神情:“聽說他雖沒有他老子的無恥,但卻是個很不講情面的人,這下只怕林府才真要遭殃了呢!”
“是啊,林府真正的災難就要開始了!”最後水溶說了這句話。
“王爺,那我們能不能設法挽救一下?”用過早飯後,裘良聽到這個訊息拉著謝鯤來找水溶:“總不能讓忠順佔了上風,那樣他的下巴還不翹到天上去!”
“恐怕不能,林家此劫註定逃不過去!”水溶又恢復了淡然:“莫忘了那封舉報書信是被忠順奉給皇上的。”
“那我們是否將這個對林家有異心的內賊講給林如海聽,”裘良抬目:“我最看不慣吃裡扒外的人,尤其這個人還是林如海的枕邊人。”
聞言水溶眯目:“裘良,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置疑鄒姨娘(完)
林家正房,賈璉輕鎖眉頭將一位穿著灰色棉袍的大夫讓至外間:“任大夫,姑父之病到底如何?”
“這……”,大夫不肯坐,眉目間頗顯猶豫。
賈璉目光閃動幾下:“必是方才診脈耗費了心神,不若隨我到客房小坐。”說完率先起身:“請!”大夫便揹著藥箱隨後跟來。
黛玉在內室聽到外面的響動,強笑著將藥碗交到柳姨娘手中:“父親氣色好了很多,都是兩位姨娘的功勞。”
“姑娘的話折煞我們了,要我說,除了璉二爺請的大夫好,還要歸功於姑娘的體貼和孝心。”雲氏介面笑道:“這不,昨晚上老爺還看了幾份公文呢。”
黛玉便憂心的看向父親:“公事雖急,身體卻為根本,雖說如今好了很多,父親還是以休養為上。”
林如海斜靠在床柱上,強忍住幾聲咳嗽:“已在床上躺了將近一個月,沒病也要躺成病了,你們一直讓我這麼養著,難不成大過年的也將我關在房內?那樣別人豈不是要笑我……”。話不及完面上便騰起一陣潮紅,接著猛抄起搭在一旁的手巾掩住口唇,竟將那未出胸腔的幾聲咳喘硬生生壓了回去。
黛玉的淚便欲奪眶而出,話中卻努力顯現出歡欣:“父親的話也有道理,這幾天好生用著藥,我想到不了過年就會大好了,”邊說邊匆匆起身:“剛才來時恰碰到文管家,說要與我商量些事,這裡就拜託二位姨娘了。”
雲氏和柳氏忙雙雙站起:“正是呢,過年事未免多些。很該讓姑娘拿拿主意。”
黛玉便頭也不回的出了正房的門,她真怕再留下來會忍不住淚水——父親昨天還好好的,今晨卻在飯後吐了幾大口血。慌不迭找來大夫,看診後大夫卻不肯明言,想來是不太好。
原來昨日的笑容都是假相!想起昨日父親好似輕省了不少的樣子,黛玉忽覺得世事無常——,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什麼能留?什麼想留又留不住?淚水,在踏出第一步的時候已流至了腮邊。
紫鵑和雪雁互看一眼,心中同時感覺到幾分酸澀:如此沉重的事擔在姑娘一個年幼的女子身上,確實太難為她了。
“你們兩個不用跟著了,我獨個兒去那邊走走,”黛玉敏感的覺察到兩個丫頭的沉默,心裡更加堵得發慌,便極想躲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解氣的哭那一場,
紫鵑和雪雁便有幾分猶豫,深覺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
恰在此時:“姑娘,”一個婆子拿著一張貼子從二門內進來:“這是一位‘榮公子’投遞的貼子,說要來拜訪老爺。”
說到此處看到黛玉臉上的淚痕,便慌問:“難道是老爺不好了?”
聞言黛玉不禁氣上心頭,便將婆子頭前的話先撂至一旁:“胡說什麼?大過年的怎能信口開河,還有一點兒規矩沒有?”
黛玉不過藉此機會將心中的鬱悶發洩出來,其實並不是真心要將這婆子怎麼著,不過話趕話又說了下去:“雪雁,將她帶到文管家那裡。讓管家將她派到二門外伺候,以後不許進後院一步。”說完拂袖便走。
那婆子聞聽撲通一聲跪在雪地上叫起屈來:“姑娘,婆子做事從來都是極負責的,今日也並沒有做錯一點兒事,姑娘不要看我伺候過鄒姨娘便瞧不上我。”說完就要放聲慟哭。
黛玉沒想到婆子會有此一招,雖悔自己失言但更怕這般動靜驚了父親,便氣得用目盯住婆子:“噤聲,你想鬧得閤府皆知嗎?這又關鄒姨娘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