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捉拿林瑾瑤的機會請方丈大師講講禪,誰知會被那林如海的女兒設了局,只落得一肚子懊惱呢!——思到此處又猛想到那翻落江心的林瑾瑤,也不知她是生是死,是流落異鄉還是命歸黃泉,因而不覺一陣黯然。
太后卻不知他心中所思,點點頭繼續執著他的手道:“話是如此說,但早早定下卻是應該的,沅兒早有了太子妃,你比他只小兩歲半,也應該早早揣摩個人家了。”
說完看著水溶的面色笑道:“我倒是替你想了兩個,一個是錦田侯的妹子,聽說性格很是溫柔,又兼事母至孝,相貌也很來得;另一個就是吳太輔的幼女——那吳婕妤的妹子了,她的閨名叫吳月蘅,聽說模樣比吳妃還好,為人也端莊,就是對下人也十分平和,不比她姐姐總愛裝模作樣的。你看哪個好?”
水溶一怔:“這個吳姑娘我卻是認識的,那年吳婕妤染病時叔皇曾恩准她過來照顧了一段時日,當時我還在上書房讀書,記得有一次吳太傅想給吳妃捎帶些東西,那些宮人不敢私傳,太輔便求了我,我送去時就是她接的——果然象皇祖母說的那般好,”水溶邊說邊露出疑問:“只是聽聞吳婕妤不是想將她妹子嫁給沅王兄麼?怎麼後來又不成了呢?”
太后搖搖頭:“其實沒有什麼不得了的,畢竟姐妹兩個嫁給父子兩個好說不好聽,咱們又不是番邦異族,在這方面雖有先例我卻不贊成——,沅兒倒是樂意,可那個丫頭卻不知何故推了病;再者又有皇后求了我,她豈能容得吳家長女分了皇上的心,再由吳家幼女分得兒子的心呢!於是我就順水推舟答應了她。”
“原來是這回事,”水溶低下頭思了片刻,不大一會兒揚起清亮的眼睛:“說到這裡,去年叔皇新封的羽林中郎將就是她的二哥吧?”
“好象是他,我聽皇上提過,說吳太輔兩兒兩女都是人中龍鳳。”太后略顯不安的看一眼水溶:“怎麼清兒你結一門親要問人家祖宗八代?”
一聽水溶笑了,卻顧左右而言他:“皇祖母,您和昊清說話時一點都不象高高在上的皇太后。”
太后聞言故作不悅:“那像什麼,難道像一個老不死的村婦?”
“就和普通人家慈愛的祖母一個樣兒,”水溶輕描淡寫的結束由他的婚事引出的一連串對話,故作意興闌珊的站起身:“皇祖母,我該出宮了,路上累壞了我——,為了儘早讓您見到我,我連自己的王府也過而未入!”
太后立即接了話:“那就不要走了,這宮中又不是沒有你的居所——,先前你住的重華宮仍舊歸你所有。”
水溶笑辭:“但叔皇留我飲宴時我推辭要回北靜王府,還是回去的好。”
太后想了一想緩緩點頭:“清兒你果然長大了——也罷,日後再來宮中陪祖母吧。不過我給你提的事你要放在心上才好,不行就把這兩家女子都娶過去,彼此也能做個伴兒。”
水溶應了一聲便辭了出來,帶走了太后飽含溫情的關懷。
聽到簾櫳晌,外面環伺的宮女太監都向著他恭謹的彎腰欠身:一個膽大的宮女身著明顯異於其他宮人的服飾,閃著亮晶晶的眸子站在暗處悄悄觀察著他,諸人認出是太后身邊最得力的承御傅秋芳。
傅秋芳並沒有象別人一樣嚇得連頭也不敢抬,觸目處她發現這個少年王爺的笑意被風一吹就不見了蹤影,竟和太后面前判若兩人。
而水溶卻對她們看也不看,他又象來時那樣冷著臉踏向平整溜光的玉石甬路,漫不經心般走入那閃耀著淡淡光輝的清朗月色中——,只是在轉彎處輕輕一笑:一切如自己預計般順水順風!
看著他漸沒的身影,身後傅秋芳卻微微一嘆:這禁宮是一個金碧輝煌的牢籠,我自是在籠中,可身處高位的這些皇室子弟們,本有無上的權力和自由,誰知沒有人能看得開,都死心眼的費盡心機想鑽進這看似擁有無上尊崇的牢籠呢!
懷著惆悵她轉身進了暖閣:自己比起其他姐妹,已在宮中多呆了兩年,也許是時候離開了。可是她卻有些捨不得,這宮中自有她留戀的地方……
這矛盾一直維持到她出宮,當時她以為離開大明宮後,再也無法見到這個時如玉般溫潤、時如玉般清冷的少年王爺了。
誰知冥冥中自有定數,傅秋芳並不知自己宿命中還會和水溶有些交集,並在盡力忘掉那一切的關鍵時候,在他的婚儀上再次一睹他的風采——,那已是三年後。
當時,傅秋芳被嫂子領著進了賈府:“妹子,你是在太后面前見過大世面的,這北靜王爺也應該熟吧,聽說太后在孫子輩裡最疼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