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天地,心情為之一振,我向來不畏寒,而這雪更添了情趣。輕調了幾聲弦,一曲詠梅緩緩彈出: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一曲完畢,餘音嫋嫋,我搓手取曖,檀香散入園中,和著梅香,別有一番味道。
阿卷指著其中一枝虯勁如畫的梅枝道:“這支最好,折了插在瓶中倒也應景。”
我微笑道:“這枝怒放,恐不能長久,倒不如折一含苞的來,讓滿室的溫香催得它慢慢盛開,豈不好?”
兩婢得了興頭,一齊去折梅,我跺腳站在遠處看她們二人,一著嬌黃長裙,一著蔥綠小襖,嬌黃嫩綠,兩映成趣,竟比梅花還好看些。
“梅是高潔之物,若有俗人彈出,末免玷汙了它。”原來雪落已厚,輪椅壓過無聲,不知何時嶽少陵已站在了身後,必是聽到了我的琴聲,不屑地出聲諷刺。
我急忙低下頭施禮:“妾身興致之至,信手而彈,汙了王爺清聽,請王爺恕罪。”
他冷哼了一聲,對我的溫柔賠罪不置一詞,半晌才以修長的手叩著椅道:“除了這個還會彈別的嗎?”
“不知王爺要聽何曲子?”此琴我已經浸淫有數十年,琴藝頗為自負,被他一激,便起了好勝之心,出聲反問。
他微挑眉:“哦,那就選你最拿手的彈好了。”
我略一思索,彈起了難度最高的《高山流水》,回想這世間雖大,但懂我者有何,知我心又誰?如此一想便心隨意生,意發於指。
起音飄渺,若有若無,如高山隱於雲間;音調忽然一轉,音聲響亮而寬廣,如大江奔騰而翻湧,最後意態暢洋,如行雲流水一般結束此曲。
他微顯驚訝之情,但只是一瞬即逝,揚聲道:“莫非你嫁於我委曲了你?竟有感嘆知音難遇之意!”
我一愣,不料他竟如此不講理,但仍溫順地跪在白雪中,軟聲道:“妾身絕無此意,若冒犯了王爺,請王爺責罰。”
第三十二章 虛情
冰冷的雪遇到體溫融為水,浸入肌骨,阿卷阿皎看到我跪下,急奔過來放下梅也陪我跪在地上。
正在這時,一抹綠衣迎著風雪而至,她手中拿著一個小瓷瓶,焦急地奔了過來,微微喘氣道:“王爺,你的身體虛弱,不宜在風雪中久立,還是請回吧!”
嶽少陵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說:“我不管你來這裡有什麼目的,是監視也好,是色誘也好,本王都不會上你的當,你是好記清楚自己的身分,你只是一枚棋子!所以,以後離我遠點,不要讓我看到你噁心!”
當著綠衣的面,他狠毒而冰冷的與我劃清界線。
綠衣微微無措,柔聲道:“天氣寒冷,還是請王妃起來吧,若凍壞了身子倒不好了,皇上知道了也會心疼的!”
嶽少陵這才哼了一聲道:“看在綠衣的面子上,起來吧,以後少彈這些亂七八糟的聲音,王府是清淨之所,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在這裡放肆的!”
膝蓋跪得生疼,因著以前在宮裡地位地微,經常被罰跪的原因,關節處經常酸腫疼痛,經冰雪一浸,更是疼痛難忍,都怪自己多事,偏要來拂琴。
二婢扶了我起身,阿捲心疼地替我揉著膝蓋,我晃了身子嘆了一聲道:“回去吧!”
嶽少陵剛一來,綠衣就匆匆而至,她倒是關心得緊,明裡求情,暗裡卻抬出皇上來激怒嶽少陵,讓他更厭我,真是一個有心計的人!
嶽少陵也真給足了她面子,那一番話已經讓我在府裡沒有了任何地位,更讓我知道我遠遠不如綠衣重要,而且也禁了我拂琴,這就是做棋子的悲哀吧,連一點小小的自由都沒有,儘管我是一個名義上的公主!
回到房裡,三人均沉默無語,我輕笑道:“外面冷,不拂琴正好在屋裡說話,怎麼都不說話了?”
阿皎默默地修著梅枝,那眼淚卻掉了下來,半晌才小聲說:“公主,王爺他欺人太甚!”
阿卷搶過梅枝插在瓶中大聲說:“公主是金枝玉葉,難道還配不上他嗎?哼,我就瞧不上這種自以為是,自高自大的王爺,不理他最好,省得汙了公主!”
“阿卷,這些話以後少說,畢竟這裡是南陵王府!”我諄諄告誡她二人以後必要慎言慎行,以免多惹事非。
我微笑,她們兩人赤膽忠心,我已足矣!
入住王府半月,與嶽少陵相安無事,兩人只在就餐時見上一面,似乎他跟綠衣呆在一起時間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