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祭說:小云你去,這是命運的安排。
小云答應:好吧,這是命運。臨走時我瞪大司祭一眼:你不怕她一去不回?
她會回來。她是天帝忠誠的僕從,這裡是她的歸宿。
我帶小云去劍殤的住處,把她藏在屏風裡,說:你只管聽,別出聲。
接著我叫來劍殤。
我說:我沒能保護你。
我不怨你,只要我活著,我就很坦然。
他還不知道,死神在碼頭徘徊。他問:小云怎麼樣?
託你的福,好了不少。要是別人劃那一劍,她早死了。我似乎感覺你和小云之間有常人不易看出的情感。
不……………他埋下頭,又抬起來說:是。
你不是個優秀的武士,因為你背叛你的主人。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一個好情人。有什麼陰影籠罩在你心頭?
這層陰影籠罩我很久了。
我是孤兒。從我真正有意識時,我就知道我生活在東王府的一個偏僻小院裡。我沒有父母,有的只是即要接受的重大使命。
我希望和窗戶外面的孩子們玩,可照顧我的人不允許我看他們玩。他向我講述難懂的經文,我更樂意聽故事。我想自由,這種感覺不強烈。因為我從未有過自由,也不能體會自由的樂處。
我童年唯一的快樂日子只有一天,也叫我終身難忘。我被允許走出囚禁我的小屋,融入一個更大的世界——儘管它也小得可憐。
我的玩伴是空靈,我們玩得很開心,時光很快又很慢。我和他一起做個小碗。那是我第一次創造,我也有創造的能力。
一天之後,我被送進教主宮,我看到豔麗尊貴的教主。她面前還有許多和我一樣的男孩。我們都是無知的,根本不清楚來這裡幹什麼。
接著,我們被扒光衣服,受到苛刻的檢查,從中剔除大半,只剩二十來人。
教主點頭說:就他們了。
後來我才知道我們這些幸運兒是實驗品,教主嘗試使我們速成——利用十年時間把我們訓練成超強、超智慧人類。而這個過程通常要四十年。實驗人自小就被隔離,使他思想單純,孤獨,便於控制。
我們在一所隱蔽的學校接受訓練。學校的前半部偽裝成一家織廠,後院禁地就是訓練基地。
我們沒日沒夜的訓練,處於緊張狀態,長時間不得休息。我們是孩子,根本受不了,於是哭。武師不管,任我們哭,哭完再練。時間一久,淚乾了,心也死了,我們失去了人格,尊嚴和一切,有的只是被折磨的權力。那裡沒有愛和自由,只有控制。
整個訓練過程有一半人由於各種原因死去。
幸而我活著,是種自救的意識支撐我頂住苦難。一個思想麻木消極只知道惟命是從的人是一部機器,不懂得愛惜自己,遇到生命威脅時不能抵抗。我指的是各種疾病,包括精神上和生理上。一場小的感冒就能摧毀生命。所謂“哀莫大於心死”,心都死了,也無所謂身死。
改變我命運的是個夜,我起身上廁所,遠遠看到廠房裡還有光,光從透氣窗傳出。我似乎受到冥冥的指引,向光走,我飛上窗戶,看到廠房裡是一排一排的織布機。織工正辛勤工作。靠我最近的織女尤其辛苦,她很小,力不從心。見別人弄得快,她更急。只有這時,她的焦急使原來無神的眼睛露出光彩,見管事的過來,更手忙腳亂。我也不由得為她發急。
還好,她及時梳理好,我鬆口氣,悄悄走了。
這個女孩在我心裡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慢慢成為我生命的支柱。我著魔似的,常常看她。我被某種自然、合理而且偉大的本能驅使這樣做。我很滿足,在這寒冷的地方,我挽住一縷初春的陽光。
她好像意識到有人偷看她。好幾次她突然停下活兒四處看,往上看。我隱蔽得更好。我多麼想正眼看她,讓她也看我。可我不敢,我不能預知以後的事。我怕她發現我至此就不來了。
我最後一次在廠房見她時,她一定知道我的具體位置,向我的位置掃視,我被發現了。
她一驚乍,亂了活兒。她或許只是猜測,沒做心理準備,見我真的慌了。
我將要走,管事的攆她打。我心疼極了,卻不能救她,帶上深深的罪逃避。
是我害的她。我再去老地方,她不在了。一天、兩天、三天………………她走了。
一場寒流襲擊我的世界,我病了。由於強烈的自責和內疚,冰川下千米的岩層還有火熱的核。
同時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