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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時,就想起了愛子的千般好——尤其是在這個天下人都知道,獨孤皇后的話從來是比皇帝算數一些的情況下,他的愛子卻從來都是以他最終意見為意見。

於是,不禁慈愛的笑了:“不會,廣兒。你母后這法子很好,這是你一生僅此一次的婚姻大事,自然要比什麼都來的慎重些。”

* *

這一場選婚盛舉足夠大足夠大,卻本全然不該大到她身上——那一年,她只九歲,且被所有知道她的人努力遺忘著。

可是,當時序進入涼寒的深秋,那場盛舉終於的尾聲,已傳說數百年的奇人袁天罡卻不請自來,說出了包括她生辰八字在內所有的一切,說她才是楊廣命定的那個人。

而所以說命定,袁天罡迂迴卻又簡潔到讓所與有聞者皆心頭一跳:“她註定要母儀天下。”

她註定要母儀天下,而她是楊廣命定的那個人,所謂楊廣的‘命’清晰的讓人全然無需去想!

每個與聞者的心頭都在跳,但跳的差別卻很大。

比如獨孤皇后,她僅是那麼高興的跳了一下,隨之以為那是理所當然的。

是的,理所當然。

自楊廣出生前的陣痛伊始,她便看到了七彩祥雲,和祥雲中那安然睡臥潔白無邪,卻叫人禁不住心生膜拜的龍,她知道他是註定要成為天下之主的。

於是,在袁天罡說出‘母儀天下’四字的同時,她下了懿旨宣已為人臣的蕭家即刻召那個愛子命定的女孩兒入宮,更平兒為淑平,是為殊平之意。

——該是殊平的。

紅顏可以很美,但未必就註定薄命——比如牡丹,國色天香驕豔無雙,可有什麼能比它更象徵福貴?

紅顏可以很美,但無需並論於禍水——比如子夫,原為漢武帝姐平陽公主府歌女,以一舞使武帝傾心,終卻不失一代賢后。

何況,就從這一刻起,這個女孩兒將由她獨孤皇后親自教養,並由著愛子所要的情性去培養。必然,她會是未來天下間最優異的那一個。

* *

見到了楊廣,她未來夫婿,那個白衣如雪,卻炫人眼目的微笑遠勝白雪的王子。

他們共同的母后問他:她是否很美?他可否滿意?

“這孩子還很小,不過小孩子正好教養。”獨孤皇后其實多少有一些不安,她的兒子已經二十歲,這個小女孩兒卻只有九歲,顯然至少要他再等五六年才有可能圓房。

但楊廣微笑著,蹲在她面前,輕輕抬起她的臉,目注著細細的看過了,然後對著她道:“娃娃,我知道你來自江南,不過 ,對著你還是忍不住想起一句話。”

他卻並未說那句話是什麼,而是在獨孤皇后和宮女們的目注中,將一吻落花般撫過她的額角。

那一吻極溫柔,更絕不含任何情色,卻有著奇異的魅力,讓全然不解世事的她被深深盅惑,呆呆看著他好看的眉和清澈的眼,直到宮女們小聲的怯笑傳來。

勉力回過神,卻見他已站起,對著獨孤皇后微笑:“母后的眼光當然是最好的,等她長大孩兒甘之如飴。只是,要勞累母后太多,孩兒心中既是感激又覺不安。”

獨孤皇后欣慰而滿意的笑,以愛子的表現,他果然是對這個小女孩兒很有好感的。

她看著他,看著他修眉朗目的完美與俊秀,全不涉世卻極之敏銳的她卻有另一種別於獨孤皇后的認知:

他的手很涼,他的唇很涼,他煦日和春的笑很涼,莫名卻又自然如天性的涼……

* *

然後,楊廣依旨駐守揚州,每年進京朝覲一次。

也就是說,在整整五年的時光裡,他們每年之中僅有幾天可能謀面,而那幾天還必然是他最繁忙的時光。

但是她畢竟每年都見到了他,且,在那樣極短極少的時間裡,他們彼此間的瞭解和熟稔,是天下間少有人能及的深刻。

或者,更確切的說,是他本來就有一雙輕易看穿一切人事最本質的雙眼,所以在看她第一眼便毫不例外的掌握了她全部。

而她卻真的只是幸運,幸運的在全然無意中闖入他最真實而隱私的世界,看到了他七彩如夢幻卻真實存在的華美雙翼。

花事 章十六 驚魂

* *

真的是全然無意,那一天,九歲的她被皇后送入他的王宮裡,是要與他告別,為他送行。

路途中她心裡很是高興,因為很想很想見到那神仙一樣的未來丈夫,很想再仔細摸摸看他是否是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