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當地規矩，十二晌這天，要辦酒席，孃家也要來給孩子送禮。

阮靈作為孩子的親姑姑，自然是要帶著禮物上門的。

她買了雞蛋，紅糖，點心，以及幾匹布料和孩子的小衣服，把東西放下就去看慧娘和孩子。

一進門，她看見坐在床上的慧娘，結結實實的被嚇了一跳。

床上那個臉如銀盤，膀大腰圓的女人，是二嫂嗎？

從前的二嫂，鵝蛋臉，身段苗條，是村裡數得上的俊俏媳婦。

懷胎十月，她胖了些。

但也不過分，只是臉蛋稍圓潤，更顯溫婉。

可現在呢？

她的臉跟發了的面似的，充氣一般的胖起來。

天暖穿的輕薄，袖子勒的她的胳膊，也顯得很是粗壯。

這模樣，哪裡還像是個年輕俏媳婦。

阮靈記得很清楚，生完孩子那天，慧娘還沒這麼胖的。

這才十來天，怎麼就胖成這樣？

“二嫂，你把手給我，我給你查查！”阮靈擔心她有別的什麼病症。

忽然胖的這麼快，也太嚇人。

慧娘聽話的把手給她。

看見她的手，阮靈的嘴角抽了抽。

原本纖細的手指都變粗了。

活像胡蘿蔔。

阮靈皺眉，給她診脈後，又檢查了遍。

乳腺發炎了，人也有點發燒。

其餘沒什麼異常。

這是怎麼回事？

阮靈心中疑惑，趁著沒人的時候，拉著慧娘問了。

慧娘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小妹，你都不知道。娘和大嫂簡直像餵豬一樣的。早上一睜眼，端來二十個糖水雞蛋給我吃。糖水甜的都齁得慌。晌午，要麼是油膩膩的肘子，要麼就是一整隻油乎乎的雞，要麼就是魚湯，湯一滴也不許我剩下。下午吃泡饃，晚飯吃饅頭，夜裡我給孩子餵奶，嫂子還得摸黑弄一碗豬油泡飯給我吃。”

阮靈聽的目瞪口呆。

這不是像餵豬，這根本就是餵豬。

哪裡能這麼吃啊！

難怪二嫂胖的像是吹氣一般。

“二嫂，你是不是傻，她們給你，你就吃嗎？”阮靈哭笑不得，“你照過鏡子沒有，瞧瞧你都胖成啥樣子了！”

慧娘摸摸自己臉，也有點想哭：“我不吃怎麼辦？娘和大嫂非要我吃。我不吃，大嫂就要哭。”

“真是奇了，你不吃東西，她哭個什麼？”

“大嫂說，”慧娘紅了紅臉，“大嫂要我早點養好身子，出了月子，就能繼續懷了。”

阮靈心裡明白了七八分。

她冷笑道：“這麼著急讓你懷孕，是等著養你的兒子吧？”

慧娘垂頭：“我心裡也不好受，我沒能生兒子，對不住阮家。”

“二嫂你這想法要不得。生男生女，那是男人決定的，跟你沒關係。”阮靈說道，“何況孩子是你的，你用半條命換來的，用不著對不起任何人！”

慧娘低聲說：“家裡如今不寬裕，還每天都給我大魚大肉的吃著，我不能抱怨什麼。”

一家子，都指望著她的肚子呢。

阮靈有點恨鐵不成剛。

二嫂哪裡都好，就是太傳統。

一切為了夫家，為了夫家的一切。

阮靈想了想，去桌上取來一面鏡子，放到她面前：“二嫂，你先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