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緣觀,
趙歆一身藍白的道袍,看似素雅,卻不普通,不但是用的上等質地面料、有明暗繡紋, 多有繁複。
皇家道觀的生活無憂, 哪怕是道服也是上等,何況還是給公主準備的道服,即使再簡單,宮中的手藝出眾的繡娘也會令其古樸簡單而不失公主之尊的雍容氣象。
在清緣觀也住了兩個月,趙歆可說是神清氣爽,清閒如浮雲朗月,用道觀丹爐煉『藥』, 還是看書都不過是閒暇娛樂之舉,偶爾和衛少思交流一下醫術。衛少思義診,她也只需吩咐人從旁協助就好。
許是她的心情甚好, 連伺候筆墨的女官丹兒也感覺到了,當初公主從繁頤園到清緣觀時,她本還想存著勸阻的念頭, 公主金尊玉貴,怎能受得了道觀清苦。不想,公主在這待了一段時間, 倒是比比宮中時好看了幾分。
丹兒望著洛河公主, 覺得不似宮中富貴花, 而是清風朗月, 而這身素淡秀雅的道服也不知為何穿在公主身上無比貼合,氣質更為出眾。
不僅如此,公主身體也康健了許多,隨行的太醫診過幾次脈,都說殿下的身體已不似以往孱弱,她伺候公主左右,也未見公主有咳嗽發熱的小疾。
丹兒的念頭一下子就轉變了,清緣觀不愧是皇家道觀,清幽寧靜,自然恬淡,這裡的山水氣息都養人一些。
哪怕是她感念的醫術卓絕的衛先生,她也覺得若不是公主到清緣觀來,也遇不到衛先生。
趙歆提筆寫的是之前與衛少思談論醫道的一些心得,雖說趙歆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保證,但寫下來做個念想也不錯。
寫了一會兒停下筆,丹兒立刻過來為她收起這些紙張,還道,“觀主,驪兒已經備好了清心果茶。”
“好吧。”趙歆隨意至極道,也不用拘著自己舉止,連身邊的侍女僕從也放寬了些,不必像在宮中那般多禮規矩。
其實她除了這一身道服,其他道士的配置都是沒有的,諸如拂塵,哪怕是有,趙歆也沒拿起來過幾回。
趙歆很清楚,她也就是裝個樣子而已,不然難道繼續留在宮裡,和周家的婚事雖是推了,但也難保不會有下一樁,還不如索『性』一道解決了。
衛少思在清緣觀住下的事,皇兄不會不知道,卻沒有橫加干預,更沒有人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連面都不能見。
這便是公主與修道觀主的區別了。
若她還是宮中的洛河公主時,難免不受到禮教皇家規矩的束縛,連出宮都難,何況是與人交往。
雖貴為金枝玉葉,但無論是眼界還是所思所慮都受到侷限,原身不就是如此,她怨自己對大熙的衰敗而無能為力,可又有誰曾教過她如何做,她所受到的教育無非是維持皇家公主之尊,於世俗相夫教子,遵循三從四德,言行舉止不敢有任何逾越。
被束縛的金絲雀富貴花,又如何有能力去保護她所珍愛的人和東西。
不過想到當了個觀主後的輕鬆自在,萬事不擾。
趙歆飲著果茶,賞著梧桐靜聽秋雨,心中悠悠嘆道:“難怪那麼多人利用宗教之名來行事。”
9526莫名想起了縹緲門,其實也是個邪教來著。
趙歆是感嘆她這還只是半路修道,頂著個女冠的名頭在這悠閒,就已經被當成超然物外,無人管教了,說起來也還得歸於大熙皇室自太祖起就崇道,要是敬佛,那趙歆可能就要換個名義了,而且修佛不比修道,還要茹素。趙歆就是不怎麼重口腹之慾,也不會在能享受的時候為難自己。
這雨一直下,不便外出,趙歆便撿起了琴棋書畫這幾樣,這些原身本就都會一些,更不說趙歆過去也有大把的時間與人下棋。
偶爾她還叫衛少思來陪她下棋,可惜衛少思於醫道上天賦異稟,棋道上卻是一竅不通。雖說衛少思也算出身世家,不過他年幼時家道就已中落,母親還病重在床,奉『藥』問診還來不及,哪有心思學君子六藝,學醫後更是獨專此一道。
出身世家,對他而言不過是個無用的虛名罷了。
而且以他本『性』純善,哪怕與人對弈也只會防守,不會進攻。
除了從琴棋書畫這幾樣中尋求樂趣,趙歆還看起了書,想想她曾經還遺憾過沒能看過古代的豐富典籍,在古代書籍知識都是極為珍貴的,多為私藏,連衛少思在道觀看到一些有關『藥』理的書都欣喜若狂,愛不釋手。
趙歆也知道里面有不少好東西,可惜在現代,一本古籍孤本都能賣出天價來,還是殘缺有遺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