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樓足有三四丈高,是以維陽並沒有直接衝向房頂,而是迅速地撞向其中的一道樑柱。當歐元衝出去的剎那,維陽就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安,所以,他決定把場面攪亂。
扶滄海心中一驚,顯然沒有料到維陽會有這麼一手。當他的長槍宛若游龍般刺向維陽時,卻聽得耳畔響起一聲狂野的爆響。
“轟……”倒塌的樑柱將房頂衝開了一個大洞,四散衝起的沙塵,遮擋住了每一個人的視線。
一條人影從煙塵中衝出,宛若昇天的蒼龍,維陽要的就是這種混亂。當煙塵一起時,他便以自己為箭,腳踏弦絲,將弓拉至滿月,整個身子陡然破空而去。
其速之快,讓人瞠目結舌,就連一向以反應奇快聞名的扶滄海,也被這驚人的一幕感到心驚。
“呀……”扶滄海一聲輕嘯,整個身子有若蒼鷹飛空,槍影再起時,卻在維陽的身後。
“呼……”維陽在高速飛行之中,鐵胎弓依然出手,柔軟的弦絲在勁氣的充盈下猶如鋼針般襲向扶滄海的咽喉。
扶滄海的臉上忽然生出一絲怪異的笑意,整個人在半空停住,陡然下墜。
不可否認,維陽這一系列動作不僅突然,而且流暢,用之於逃亡,顯然是經過精心編排與測算的。但對扶滄海來說,如果他真的想將維陽留下,維陽未必就能從這間酒樓中全身而退。
他既已佈下殺局,又何必獨獨放這維陽一馬呢?
這並非是因為臨到終了,扶滄海心生憐憫,而是因為他需要有這樣的一個人,去傳遞一個資訊——紀空手復出江湖了!
在這個時候傳遞出這樣的一個資訊,顯然是經過了精心策劃而為之的,其中必有用意。至於其中的玄妙,恐怕連扶滄海自己也未必能知,他不過是按著紅顏的命令列事罷了。
維陽當然想不到這是扶滄海有意放他一馬,只覺得背上的壓力驟減,心中一喜之下,左腳在右腳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已如鐵錐破瓦而出。
歐元卻遠不如維陽幸運,此刻的他,受到背後手掌的威脅,已有冷汗從他的額上涔涔而出。
“你到底是誰?”心中的惶急迫使他再問了一句。
老農淡淡一笑,終於開口了:“你何必要問得這麼清楚呢?”
“歐某技不如人,栽在你的手上,自是無話可說,不過我不甘心就這樣糊里糊塗地死去。”歐元說這句話時,眼眸中流露出一種淡淡的悲哀,似乎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最終的結局。
“死人是無所謂聰明還是糊塗的,但是,出於人道的原因,我還是應該告訴你我的姓名。”老農淡淡而道:“我姓車,別人都叫我車侯。”
歐元渾身一震,哆嗦了一下道:“好,好,很好,能栽在你的手上,也算未辱沒我的名頭。”
車侯的眼中已現殺機,但語調依然平靜道:“這麼說來,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他的掌心陡然發力,吐出一股強大的勁力,重重地擊在歐元的背心之上。
“唔……”歐元悶哼一聲,嘴角處頓時湧出鮮血,整個人有若紙鳶一般跌出窗外。
車侯緩緩地回過頭來,沒有再去看他一眼,因為他對自己的掌力從來充滿自信。
當他的目光與扶滄海的眼芒在虛空相對時,兩人相視一笑,為各自精彩的表現而欣慰。
這的確是非常漂亮的一戰,也是他們歸隱洞殿之後復出的第一戰。他們對整個戰局的駕馭能力遠遠超出了各自的想象,這使他們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然而,戰局並非以完美的形式收場,就在這時,從屋頂的那個大洞中突然掉下了一件東西。
一件充滿血腥味的東西,就連車侯與扶滄海這等久走江湖的人看了,也有一種於心不忍的感覺——因為,這竟是一具沒有頭顱的屍體!
大量的血液從顱腔中噴射而出,騰騰熱氣顯示著死者的死亡時間不久,也許就在剛才的一瞬。車侯與扶滄海一眼看去,就從死者的衣束打扮與他手中緊握的鐵胎弓上認出了死者的身分。
死者竟是扶滄海有意放走的維陽!
扶滄海的心中大驚,他十分清楚,自己並沒有在這屋頂上佈下任何埋伏,那麼殺死維陽的又會是誰?
無論是車侯,還是扶滄海,都閱歷甚豐,他們一眼就可看出,維陽是在毫無防備之下被人一刀切斷頭顱的。
維陽絕不是一個弱者,事實上他的武功之高,已可躋身一流,誰的刀會有這麼快?這麼狠?竟然可以一刀將之頭顱斬落!
車侯與扶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