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笛翁也覺手臂痠麻,卻知道這是自己搶回先機的機會,根本不顧如潮般襲來的氣流,逆風而行。
他的雙笛再次升空,像兩道流星劃過的軌跡,刺破虛空,朝樂白的咽喉標射而去。經過了剛才的突變,已激發了他潛藏胸中的無限殺機。
樂白的眼中閃過一絲驚駭,似乎沒有料到吹笛翁的反應是如此迅捷,更讓他吃驚的,還有吹笛翁似乎變了一個人般,眼神中泛起濃濃的血色殺機,似要毀滅眼前的一切。
“轟……”無奈之下,樂白選擇了硬抗,他不想再退,也不能再退,否則氣勢一失,敗局便定。
樂白只覺得有一股電流般的物質自刀劍傳入手心,再透入心底,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和痛苦。但當他看到吹笛翁幾欲變形扭曲的臉時,心裡又平衡了不少。
然後他就得出了一個結論: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決戰,無論是誰想分出勝負,恐怕都在千招以上。
他不想這樣無休止地廝纏下去,因為此刻他只想逃離這家酒樓,是以他不想本末倒置。
等到他的刀劍搶攻又逼得吹笛翁退了一步時,突然將手中的刀脫手,標射向吹笛翁的臉部,同時腳步一滑,向樓梯口竄去。
這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也是按著他預想的計劃進行。在這個時刻用這種手段逃走,不僅避開了吹笛翁的貼身廝纏,而且可以在時間上搶得先機。
紀空手與樂道三友發現異樣時,已經遲了,樂白的身形太快,眼看就要從樓梯口消失時,一條比他更快的身影突然擋在了他的面前。
“嗤……”樂白的身形倏地剎止,抬頭一看,怎麼也沒有料到此人竟然是“花蝴蝶”花雲。
花雲不過是江湖的二三流角色,雖然他以輕功提縱術見長,但其身形再快也絕對快不過樂白這等高手,這不由得讓樂白狐疑起來。
“你不是花雲!”樂白突然驚叫道,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喪失了最後一個逃生的機會。因為就這麼稍稍一緩,紀空手與樂道三友、吹笛翁已經圍了上來,雖未動手,但那股肅殺之氣已是沉重得讓人窒息。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這個花雲臉上不動聲色,但眼神中生出一絲詫異,“咦”了一聲,問道。
她一開口,就立刻證實了樂白的判斷,因為男人是說不出這一口又甜又糯的女腔音的。
“這其實很簡單,因為男人的咽喉上有喉結,而你沒有,再說以花雲的身手,絕對使不出如此上乘的輕功步法,所以我可以斷定,你就是知音亭的小公主!”樂白口中說來,殊無得色,心知自己再也無力突破對方的包圍,頓時有些心灰意冷。
“哦,你若不說,我倒忘了。”紅顏取下面具,露出盈盈笑臉道:“樂爺可不愧是老江湖了,目光犀利,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伎倆。”
“不敢。樂某若真是老江湖,又怎會落得今日這個下場?”樂白搖了搖頭,輕嘆一聲道。
“什麼下場?樂爺不是活得好好的嗎?而且我可以保證,樂爺只要能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就可以自由地從這裡走出去。”紅顏笑了,笑得很甜,就像鄰家的女孩站在你的窗前與你聊天一般,倍感親切。
“紅顏姑娘的好意,樂某心領了,而你這個問題還是不問為好,因為我是絕對不會背叛問天樓的。”樂白斷然喝道,言下自有一股凜然正氣。
“啪啪啪……”幾聲掌聲響起,便見紀空手踱步而來,走到樂白身前道:“敢問一句,樂爺是姓成還是姓寧?”
紀空手的這一問古怪之極,樂白當然姓樂,還能姓什麼?這就像一個人偏偏跑到一頭驢的面前,問它究竟是馬還是騾子一般愚蠢。
可是樂白的臉上絲毫不見嘲弄之色,肅然道:“在下姓成,樂白之名,只是我在入世閣中的化名。”
“果不其然,樂爺不愧是大忠大孝之人,請!”紀空手大手一揮,竟要手下讓出一條路來。
他本就想一心置樂白於死地,畢竟兩軍對壘,能夠除掉對方的一個生力軍,既可滅敵氣焰,又可助己威風,正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可是他聽了樂白的一番話後,卻改變了主意,眾人聞言,無不吃驚。
“這,這……”樂白明知要死,心存絕望,陡然聽得又現生機,大悲大喜之下,竟然說不出話來,只是以疑惑的眼光盯視在紀空手的臉上。
紀空手微微一笑道:“你是衛三公子的家臣,又是衛國遺民,所以能置生死於不顧,一心為國為主盡忠盡義,這等人物,是我一直都心儀的,是以我不殺你,至少這次要放你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