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空手一眼就看出這人是專門混跡賭場、靠賭客吃飯的老手,並不生厭,反而多了一絲親近之感,忙拱手還禮道:“這位兄臺好眼力,居然一眼就看出在下不是本地人。”
“這不稀奇,像客官這般英俊挺拔之人,我夜郎國一向少有,加之你一臉風塵,必是遠行而來,是以不難猜出。”那人受寵若驚似地拍著馬屁道:“在下夜五,最愛結交朋友,若是客官不嫌棄,小弟願作東道,請客官小斟幾杯。”
紀空手明知他是欲擒故縱,套的是自己口袋裡的銅錢銀子,也不說破,當下與他來到主廳外的一間酒舍,兩人謙讓一番落座。
“在下姓莫名痴人,江淮人氏,一向做些跑南闖北的行商買賣。”紀空手既已改扮,便隨口說出了他在淮陰時用過的化名。他雖然知道像夜五這種人並不可靠,但訊息靈通,只要重賞之下,必然可以得到一些自己需要的資訊,是以對他顯得親熱得緊。
“怪不得,怪不得,莫兄除了英俊挺拔之外,還分外多了一絲清秀,原是隻有江淮人氏才獨有的風範。”夜五一臉諂媚道。
紀空手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們既是朋友,你就無須奉承於我,只要今日玩得盡興,我一定少不了你的一份報酬,也算有福同享吧。”
“那敢情好!”夜五隨便叫了幾碟下酒菜,一壺本地產的“小燒”,裝出大方的模樣,連連斟酒讓菜。
紀空手並不忙著喝酒,而是望著“通吃館”人山人海的場景嘆道:“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開賭場的生意竟有這般好!集賭、酒、色為一體,規模之大,絕非是一般人可以辦得起來的。如果我所料不錯,這賭場的主人只怕非富即貴,必是大有來頭之人。”
夜五立時翹起大拇指讚道:“莫大爺果然好眼力,不錯!這通吃館的主人的確是大有來頭,集財權於一身,乃是我夜郎國第二號人物,此人雖然不在朝中做官,但大王對他寵信有加,比及朝中百官更是風光顯赫。”
紀空手並不覺得有絲毫詫異,似乎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淡淡一笑道:“你說的是陳平吧?”
夜五“噓”了一聲,霍然色變,向四周張望一下,壓低嗓門道:“這裡正是陳公的地盤,莫大爺說話還需注意分寸,須知禍從口出,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多謝提醒。”紀空手的眼芒從主廳攢動的人頭掃過,耳中盡是蠱搖骰響,人聲鼎沸,皺皺眉道:“此人既然有這等權勢,也就難怪他的生意會這麼好了。自古以來,沾上‘嫖、賭’二字的生意,想不發達都不行,可見龍有龍道,蛇有蛇路,活該他賺個缽滿盆滿,笑逐顏開了。”
夜五道:“莫大爺所說雖有幾分道理,但通吃館的生意之所以突然火爆起來,卻另有原因。就在前兩天,通吃館的生意雖然不錯,但來往的賭客也只有今日的一半。”
“哦?”紀空手故作詫異地道:“倒要請教。”
夜五輕啜一口酒道:“再過七天,陳公將在銅寺鐵塔擺棋設局,迎戰來自中土的三路棋王。據說棋局的勝負關係到礦產的貿易權,內中的詳情,便不是我這等小民百姓可以聞知的了。不過我夜郎國自古賭風盛行,任何事情只要可以分出勝負,便可開賭設局,國人當然不會放過這種大好機會,這通吃館便投其所好,開盤坐莊,開出了每局棋的賠率。而今天便是三日下注的頭期,捧場的人當然不會少了。”
紀空手顯得頗有興趣地道:“這賭棋我倒聽說過不少,但有人開盤坐莊卻是頭一遭聞聽,不知這又是怎麼個賭法?你能否細細道來,讓我也開一回眼界?”
夜五見他如此熱心,心中暗喜,笑了笑道:“這次棋局,是由陳公一人分別與三路棋王各下一局棋,每局棋的賠率雖由通吃館開出,但下注者可以根據雙方的棋技選擇注數的大小與多寡,隨你投注多少,通吃館都會接單開賭。我平生最愛相人氣色,看人財運,莫大爺印堂發亮,隱現紅光,當是旺財之命,若是你有興趣,何不下手一搏?”
紀空手搖了搖頭道:“賭棋一道,要熟諳雙方棋技,全盤運籌,逐一分析,才能有所收穫。而我只是一個外地客人,對陳公與這三路棋王都陌生得很,哪裡敢貿然下注?”
夜五笑道:“其實今天來通吃館下注的人誰又識得那三位棋王的棋技如何?就連陳公的棋藝也未必有人知道深淺。但正是因為如此,才顯得精彩刺激,懸念迭生。而這些賭客最看好的一點,就是棋局絕不會有假,根本不容人去操縱棋賽結果,誰也不可能為了區區幾萬金賭碼而丟失了銅鐵的貿易權。因為任誰的心裡都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