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空手不由啞然失笑道:“佩服,佩服。”
“你現在總算明白了吧!”丁衡似乎沒料到紀空手的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頗有幾分詫異。
“是的,我的確佩服你吹起牛來倒是天下第一,你的妙手三招、見空步既然這麼神奇,我怎麼就一點感受不到呢?”紀空手一針見血地道出了問題的實質所在。
丁衡一怔之下,終於笑了:“這個問題問得好。我這三年裡,所授的技藝都是套路招式,卻從來沒有教過你任何內功真氣的運氣法門,這就好比我修建了一幢百丈的高樓,框架已經立起來了,卻沒有打下地基,是以根本經不得風吹雨打,一推就倒。而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準備給你打牢地基,讓你出道江湖之後,可以經得起狂風暴雨的沖洗。”
紀空手猛然間想到了一身是傷的劉邦,心中暗道:“也許老夫子沒有說錯,如果沒有內力,劉邦只怕早已一命嗚呼了。這樣看來,我至今一無所長,莫非真與自己毫無內力大有關係?”
他忽然又想起另一個問題,道:“人家都是先打地基,再修高樓,你為什麼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呢?”
“我早說過,我來此地是受人之託,但是三年間我日訪千家,夜過萬戶,卻仍無所獲,而惟一讓我看得上眼的也只有你這小子,直到今日,我才把醜事相告於你,只因我將離開淮陰。”
“我呸!不知我是否倒了八百輩子黴,才會讓你看上。”紀空手拍開他的手道:“既然你來淮陰找人,為什麼到這時才告知於我?難道你不知在這淮陰的地頭上,我紀空手可以手遮半天嗎?”
丁衡哈哈一笑道:“手遮半天?是不是也要老夫學你,用手遮住一隻眼睛,每天半睜半閉的,最多也只能看見半天邊?老夫之所以能看得上你,並不是因為你是帝王將相的棄兒,也不是達官貴人的遺嬰,而是因為你自己。你雖然混跡市井之中,乾的又是無賴這個行當,但你貧而不貪,賤而不棄,有超凡的智慧,還有相容天下的那種氣度,正是我一心要找的最佳人選呀!”
紀空手的臉難看地紅了,不好意思地道:“我聽起來你好像是在罵我。”
丁衡肅然正色道:“有些事情不只能單看眼前,時間一長,你自然就會明白,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丁衡曾盜遍天下,閱人無數,絕不會把人看錯,你的的確確不是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會成為人中龍鳳!”
紀空手的眼睛一亮,油然生出一股信心道:“對,這就是我的抱負與理想,別人能做到的事,我紀空手也一定能夠做到!”
“不!”丁衡搖了搖頭道:“不僅如此,就是別人不能做到的事,你也要想方設法做到,這才是英雄的本色。”
紀空手撓撓頭道:“可我還是不明白你要我去做一些什麼樣的事情,是否去偷天下間別人沒法偷到的東西?”
“呸!老夫如果想要的東西,天下間沒有人能夠阻止我拿到,老夫還用叫你去偷?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一個人生於人世,要活得‘轟轟烈烈,無怨無悔’,如真能做到這八個字,那你將死而無憾!”丁衡心有所感地道。
“轟轟烈烈,無怨無悔?”紀空手一怔之下,若有所思地道:“這段時間我經常聽人說起陳勝王與吳廣大將軍的事情,他們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人,卻提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口號,不僅立國張楚,陳勝還自立為楚王,他們只怕活得也算轟轟烈烈了吧?”
丁衡道:“陳勝、吳廣能夠創下今天這樣的大局面,看似偶然,實則必然,所謂暴政之下民心思反,只要有人登高一呼,八方百姓必一齊響應,壯大聲威。但是以陳勝、吳廣的才智和能力,走到今天這一步已是勉為其難了,隨著時間的推移,自然由盛而衰,最終導致滅亡,而真正能夠與暴秦一爭天下者,當是能避開鋒銳,最終後來者卻能居上的大智大勇者!”
“他會是誰?”紀空手好生仰慕地道。
“也許是你,也許是我,也許就是我來此地所找的那人,但只要你努力,自然就會擁有這種機會,所以你定要切記,成敗對你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參予。”丁衡拍了拍紀空手的肩道。
紀空手驟然聽到這些振人心絃的話語,整個人頓覺熱血上湧,好生激動。他忽然想到,丁衡對自己說這些話,是因為他看好自己,以為自己有這個能力去把握機會。可是憑自己現在的這點實力,連江湖都從未涉足,又何以妄言天下?
“路,是靠人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只要走好眼前的每一步路,未必就不能登上人生的頂峰。”紀空手暗暗地對自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