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生死的邊緣上,趙高悶哼一聲,陡然發力,勁風狂奔而出,與刀氣在近距離中產生最狂烈的撞擊。
他以攻代守,以進為退,只有這樣,才能在收勢的同時,不被對方所乘。
但饒是如此,他霸烈的勁力依然震得紀空手氣血翻湧,如遭重擊,一個倒翻向後,紀空手的人已在三丈開外,臉色一片煞白。
在這一剎那間,一股莫名的恐懼頓時漫卷了紀空手的整個心靈,他驚駭地發現,趙高這驚人的一擊之下,竟然震得他的玄陽真氣化作無形,幾不存在。
他終於明白,這就是他與趙高之間的差距,這差距到底有多大,誰也無法揣度精確。但紀空手明白,就算差距只隔一線,也足以讓他命喪黃泉。
因為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趙高舞動雙掌,捲起無形的勁氣,宛若驚濤駭浪般撲攫而來,而他自己,只能坐以待斃。
簫音依舊盪漾於月色中,只是不再對趙高構成任何威脅,雖然簫音中隱挾的內力正一點一點地震動著趙高的心脈,依然有極大的殺傷力,但趙高顯然已不將之放在眼裡,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他這致命的一擊!
悠揚的簫音送入紀空手耳中,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忽然覺得這簫音悠遠嗚咽,彷彿是一曲專門為他吹奏的哀歌。
他的心在剎那間靜如止水,紅顏與虞姬的容顏如花般綻放在他的心之深處,充滿著無限的柔情,不盡的蜜意。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離他如此之近,但在這一刻,他驀然發覺,只要自己心中有愛,死有何懼?
只要愛過,今世便已無悔。
而爭霸天下的壯志雄心,在此時顯得那般地不真實,那般地遙不可及……
趙高的臉變得可怕與猙獰,當他發覺紀空手終於任他擺佈之時,他的眼中逼射出一股瘋狂的殺意,以及從未有過的亢奮。他甚至刻意將自己撲擊的速度放慢,讓紀空手盡情地感受那種臨死時的恐怕。
兩丈、一丈、七尺……
距離在一點一點地縮短,空氣中的氣息愈發顯得寧靜。就在這時,趙高前進的身形陡然一窒,警兆紛呈間,他感到了從背後逼至的一股壓力。
“五音先生?!”這是趙高的第一反應,不過他很快就予以否定了。他的手心滲出絲絲冷汗,忽然發覺自己如電般直進的掌鋒莫名其妙地停在了紀空手面門的一尺處。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說這個世上還有一種武功能剋制百無一忌神功,甚至限制它的發揮?如果不是,難道說這世上真有神靈,是神靈之手擋住了自己的這必殺一擊?
沒有任何物什阻擋在自己的身前,趙高心裡十分清楚。他沒有出手,是因為他已無法發力,他忽然感到身後的那股殺氣正是百無一忌神功的剋星。
冷汗從背上的毛孔中滲出,溼透了趙高的衣衫。他這一生中,從來就沒有遇上過這麼恐怖的事情。
他不敢動,也不能動,對方的殺氣似乎緊緊鎖住了自己的氣機,就像是人在將崩的雪山之前,任何輕舉妄動,都會導致雪崩的提前。
他背對的是湖,殺氣顯然來自湖中。凝神傾聽之下,他竟沒有聽到有船行槳搖聲,難道說對方真是個幽靈,抑或是溺水的水鬼?
殺氣使得亭間氣壓陡增,空氣也變得沉悶至極。趙高只感到來者的行蹤確實詭異,甚至不合常情,他幾次想回頭觀望,卻都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他發現紀空手已經利用這一點時間迅速恢復了被他震散的功力。
紀空手的眼睛望向趙高的身後,似有幾分詫異,又似有一份驚喜,但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退了一步,與趙高拉開了一段距離。
“趙相不愧是入世閣閥主,武功高絕,機謀善斷,雖然將紀某恨之入骨,但並不為一時之氣而孤擲一注,實是讓人佩服。”紀空手經歷了剛才的兇險,方知自己與天下第一流的高手之間似乎還存在著一段不可逾越的差距。這種差距已不是人力可以彌補的,也不是憑天資可以悟到的,它需要一種靈感,也需要一個可遇而不可求的機緣。在無心之中信手拈來,卻能最終讓自己進入到武道至深的玄理之中,這才可以使自己成為如五閥一般的真正高手。
“你過謙了,真正讓人佩服的人應該是你,我千算萬算,還是沒有算到這一招,你竟然能找到了一個專門剋制我武功的人來對付我。”趙高依舊不敢妄動,眼芒一寒,冷冷地道。
“你錯了,你佈下的這個局的確是天衣無縫,沒有人可以預知這其中的兇險,包括我與五音先生,如果說你沒有成功的原因,這隻能歸於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