噲卻來了。
“稟沛公,屬下已經率領手下準備好了架橋所需的樹木,只待一聲令下,可以在半個時辰之內實現通行。”樊噲走路便如一陣急風,就像他的人一樣,永遠保持著極高的效率。
“再等等看。”劉邦眼中露出一絲欣賞之意,一閃即沒,代之而來的是冷峻:“你準備用三分之一的人馬架橋,所需時間不變,其它的戰士擔負警戒,隨時應付突發事件。”
樊噲臉上流露出一股詫異,並不明白劉邦何以會這般小心翼翼,不過他對劉邦的命令從不置疑,毫無條件地堅決執行。
劉邦繼續在等待著那股殺氣的出現,卻依然一無所獲,似乎那暴露殺機的敵人,突然間就融入了這荒原中的草木之間,讓人根本無法察覺。
劉邦面對這種現象,甚至有些懷疑起自己的直覺只是一種錯覺,心中暗道:“難道說自己這些天來一直處在高度緊張之中,才致使神經錯亂,在判斷上出現了誤差?”
重新等到探子的回報之後,他決定不再猶豫,因為按照計劃,他必須在今天渡過戲水。
“架橋!”劉邦發出了命令。
一聲令下,近三百名戰士霍然而動,十數人同時抬起一根巨木,步伐整齊地向河道衝去。
這些人無疑都是訓練有素的戰士,是以工程進展的異常順利,其餘的近六百名戰士無不揮矛持戈,列隊整齊,護住七八輛大車,對劉邦下達的命令不折不扣地執行著……
只有在這一刻,劉邦的臉上才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這些問天樓的戰士雖是江湖之人,但問天樓的紀律一向嚴明,是以這些戰士更是劉邦十分器重的精銳,雖說人數不多,但身負武功,個個都可以一擋十。
“我有這般驍勇的戰士,面對強敵,又有何懼?”他放下心來,對剛才的那股殺氣已不似先前那般在意。趁此閒暇,他回頭看了一下載著虞姬主婢的大車,卻見張良一身儒衫,策馬跟在車後,正指揮著一幫戰士團團將大車圍在中間,以防敵人偷襲。
劉邦不由得點了點頭,很是滿意張良能在短時間內作出如此反應。毫無疑問,此次鴻門之行的重點就在虞姬與衛三公子的頭顱之上,張良能急他所急,事先防範,可見目力犀利,不愧是謀臣之才。
“若要得天下,像張良、樊噲這等良臣猛將該是多多益善才是,惟有如此,才可以分我之憂,不至讓我費盡心血卻徒勞無獲。”劉邦有所感觸地心中暗道。
樊噲大步行來,拱手見禮道:“沛公,橋已架好,還請示下!”
劉邦微微一怔,道:“怎麼速度如此之快?”他自入關中之前,已經對關中各地的地勢河流了若指掌,以戲水的河道寬度,若要架好一座木橋,半個時辰已是最少的時限。他絕對沒有想到此橋架得如此之快,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樊噲忙道:“這河道並不如事先預計的那麼寬,河水也淺了許多,是以架起橋來並不費力。”
劉邦微一沉吟道:“莫非這是因為到了初冬時刻,正是枯水之期?縱是如此,據本公了解,戲水歷年的水位紀錄似乎也並沒有這麼少的流量!”
“屬下也不明就裡,也許是今年氣候不同,是以流量減少也說不定。”樊噲覺得劉邦實在太過小心,畏手畏腳,怕東怕西,像是一個喋喋不休的太婆一般,渾不似他往日雷厲風行的行事作風。
“既然原因不明,我們就應該更加小心。”劉邦晃了晃頭,似乎想打起精神道:“不知為什麼,本公心裡總有一絲不祥的預兆,覺得這地方總有些古怪,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傳令下去,隊伍分三撥行動,由本公與張良打頭陣,你與韓信居中,寧戈護著虞姬押後,間距相隔百步左右,以最快的速度過橋。”
樊噲雖然心中覺得劉邦此舉未免多餘,但見他一臉肅然,只得領命而去。
軍號響起,三軍整裝待發,劉邦緩緩地回頭看了一眼隊伍,大聲喝道:“出發!”手腕一振,馬鞭在空中旋了一個圈兒,當先向橋上而去。
踏上這臨時架設的木橋,聽著流水潺潺的聲音,劉邦望著戲水兩岸初冬的風景,也似乎為自己的擔心感到多餘。
他的目光所到之處,正是對岸的一片土地,光禿禿的枝丫伴著漸寒的河風,與荒原上大小不一的山石構築了一種肅殺的基調。他的目的不在於這些山水,而是在乎那山水背後隱藏的東西,雖然他也覺得自己的擔心有些多餘,但在這種關鍵時刻,他寧可自己多餘,也不願意毫無防備地遭人襲擊。
他一路小心地踏馬前行,快至對岸時,突然眉鋒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