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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部分

舊思維,頑抗到底;也有那新進的御史,偏要逆大勢而動,博取個眼球。但是,在嚴嵩、徐階聯手的鎮壓下,這些言論也只落得聒噪一陣的下場。其中鬧得最兇的幾個,還被拖下去打了廷杖。

隨著開海大方略的漸塵埃落定,關於具體怎麼開海,細節如何把持的摺子也開始上了。嚴嵩一黨頗多江南人,如羅龍文字身就是做走私生意的,而東南如今是胡宗憲為總督,其更是掌握許多一手資料,源源不斷給嚴府輸送回來,對此自然頗有見地。然而這件事的頭功,卻是徐階的得意門生張居正。

張居正身為國子監祭酒,本是負責文教工作。但他素來關心民生,鄉居三年,又曾深入吊貧問疾,早存了改革弊政,富國強明的心思。如今又得嚴鴻推薦了蔣洲、陳可願兩人入國子監讀書,這兩人都是江南開海的干將,張居正如獲珍寶,一月之中,竟有二十日與兩人攀談。除此之外,有那些曾在沿海為官,後來調入京城升流的官吏,以及前番跟隨嚴鴻下江南的文員,甚至曾在江南、沿海辦過差事的太監。張居正都時時訪問,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資料。

在朝廷上這一輪開海之爭中,張居正親自上陣,不避矢石。衝鋒在前。先以《議開海十事疏》一炮打響,上面直陳大明朝目前國庫無錢,戶部寅吃卯糧,地方上預收稅、提編氾濫的問題,指出開海帶來的巨大經濟利益。他不像嚴鴻只會打嘴炮,是拿得出實際乾貨的。張居正更引經據典,指出宋朝時未曾禁海,百姓豐足;太祖爺重農為本,是因當時戰亂方息,土地荒廢甚多。人丁不足,倉廩匱乏,因此要鼓勵耕作,以待國家溫飽。但如今大明承平日久,人口繁衍甚多。土地不是荒蕪,而是不敷耕種。這種情況下,適當開海通商,一則宣揚大明威德,使萬邦來朝,弘聖人禮教;二則使士民少土地者得以經商為生,換得溫飽。法上天好生之德;三則民皆好利,以利輔義,教以忠孝,免鋌而走險之虞;四則通商得稅,以增太倉之入,平調饑饉。以安朝野。這一番話,有利有節,更兼文采飛揚,卻是朝堂之上第一流的文章。

除此之外,與嚴家為了自身利益選港口不同。張居正倒是從實際出發,提出了五口通商事。所謂五口,乃是廣東的廣州,浙江的杭州、寧波,福建的福州、泉州,這五口為通商口岸,由朝廷派專使負責。張居正的奏章中,從地理、民風、經濟條件、出海傳統等方面,對五個港口城市選擇理由,自身條件優越性,做了細緻的分析,比嚴家那些黨羽們的材料要有力的多。此外,壕境準夷人與我大明朝通商,夷洲接廈門,由汪直暫時任,也許其通商海外,但通商之舉,亦須朝廷監督。至於船引的管理方法,則是先以控制數額,每一口每年發船引六十張,船東取得船引時即繳納引稅,而待出入港時,再計其貨物貴賤,抽收捐稅。無引之船,若在大洋之上,則皆抄沒。壕境只許夷人進來做生意,有大明人膽敢借壕境出海的,斬。夷洲之地,朝廷另給汪直等海商配發船引,開專門機構管理出入港,若是無引之船,官兵一體追拿。

張居正這篇摺子,不但言之有物,而且風格也與常見的摺子大不相同。一班兒文官,平素裡最喜歡動輒引經據典,借聖人言論講自己文章,更喜歡迂迴三重,皮裡陽秋,讓人看得要急死。張居正的摺子,寫的條理清晰,一目瞭然。嘉靖皇帝雖然自己下聖旨也喜歡玩文字遊戲,他可不喜歡看別人玩文字遊戲。見了張居正這份奏摺,甚是歡喜,連聲誇好,還專門下令,賞了張居正半匹貢緞,二十兩白銀,以示褒獎。這東西雖則不值太多錢,可是天家親自賞賜,這份尊榮那是不必說了。

嚴府內,嚴嵩父子與眾親信團團圍坐,商量大計。嚴鴻如今是錦衣堂上官,參與發言,自不必說。就連嚴鵠也被嚴世藩弄了進來,說這小子畢竟也已二十一歲,又成家了,何況素來幫嚴府打理田莊上的生意,也是一把好手。這次開海,說不定有用得著他的地方。故而,二少爺破天荒的也得以列席這等大會。嚴鴻對此倒沒什麼意見,現在他根本不把二弟當做一個可以威脅到自己的對手了。功勞事業,那都是要自己憑本事幹出來的,可不是一張嘴皮子就能搶來的。只是這小子坐在末座,默不作聲,一雙眼睛卻時不時往嚴鴻這邊瞥一眼,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這一番,雖然張居正的奏章說動天子,對於嚴嵩一黨力主的開海而言,那是相當有力的一下推動。當滿朝上下還在圍著開海的道理打嘴仗時,張居正這份可行性很強的奏摺出臺,基本上就把那些滿口玩弄文藻的反對意見碾壓得鴉雀無聲。而且,自從去年以來,徐階一黨對於開海就處於配合態勢,今春朝堂上本來就是嚴徐聯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