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一字一頓道:“徐海自為寇以來,犯蘇州、常熟、嘉興、湖州,攻打州縣,掠奪財物,荼害黎民蒼生。被倭寇所殺之百姓成千上萬,其中像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卻也不是一個,怎的,只許他殺人,就不許旁人殺他?”她語音如林間鶯語,可是吐出的字句,卻是鏗鏘有力,殺氣騰騰。
徐海聽到這,頭垂的更低。他原本是極為剽悍驍勇之人,否則也無法在那海上匪群之中立足。然而如今聽到這紫衣女郎的話,直如鋼刀扎心,讓他無言以對。若是他自己在此,大可說讓對方把自己殺了,一了百了。只是顧憐著身懷六甲的愛妻,還有方才嚴鴻說的那立功贖罪的開海大計,此刻卻是不能這般爽快地自己就死。
嚴鴻見紫衣女郎幾句話說出,臉上殺氣更盛,心知若是不能說服對方,怕是徐海一家真要被對方殺個乾淨。如此一來,那自己一番辛苦就全都化為了影,反而讓那李文藻撿了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我的個老天,這他孃的也太冤枉了!
想到此,嚴鴻將心一橫,瞪大兩隻眼睛,直直迎上對方的眼神。這也是一種所謂心理較量,比的就是內心的意志力。按說,紫衣女郎多年習武,早已是天下第一流高手,其心志堅定,遠勝常人。只是嚴鴻這雙眼睛,十分不老實,對視一陣,又往女郎臉上打轉,甚至時不時往下一瞥,掃到脖頸、胸前。那女郎被被嚴鴻這麼一盯,腦子中卻又想起那ri樹林中所見之情景,沒來由的一陣心跳加急,不自覺將頭微微偏轉。
嚴鴻見自個的眼神攻勢取得了優勢,頗為得意,趁熱打鐵道:“女俠的話說的倒是不差,這徐海殺人如麻,確是死有餘辜。可是卻有一樁,如今天家聖旨都饒了他的罪過,許他改過自新,怎的女俠這裡卻又比陛下更加聖明瞭?”
哪知此話說出,紫衣女郎銀牙緊咬,怒道:“胡說!陛下定然是被激ān臣矇蔽,才會如此下旨,否則斷不會有這麼糊塗的事,不會!”這紫衣女郎卻又想起自家遭遇,這也是她心魔所在,一旦觸及,說話情緒便不復方才那般平靜,而且顛三倒四,語無倫次,彷彿智商大幅度下降一般。
嚴鴻看紫衣女郎發急,越發氣定神閒道:“什麼?天家被激ān臣矇蔽?不知女俠何出此言?天下大事,人人可上奏天子,身為朝臣,自然要知無不言,由天家聖斷。天家聰明過人,神目如電,卻不知哪個激ān臣有這麼大的能耐,竟能矇蔽天家?”
紫衣女郎急道:“還說沒有!若不是有激ān臣矇蔽天家,天家怎能赦免這罪惡累累的倭寇徐海!”
嚴鴻嘆了口氣道:“女俠休要急。以你這般說,天子赦免徐海,便必然是被矇蔽,只有天子下詔誅殺徐海,這才不是亂命。即是說,天子所做的決定,還得需要看看是否合你們心意。若是合你們心意,那就是聖明之舉,若是與你們所想的不相合時,便必然是受了激ān臣的矇蔽。是也不是?然而若按這般說來,到底誰是天子?”
嚴鴻最後這句話,乃是給二女俠扣上一頂圖謀不軌的帽子。然而紫衣女俠早被嚴鴻“天子”“你們”“徐海”給繞來繞去,腦子都有些糊塗了。她原本並非長於口舌,更兼此刻觸動心事,情態失常,一時哪裡能辨得過來?只是妙眸圓睜,丹唇微翕,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嚴鴻見自家以口舌之利,說得這美女張口結舌,心中大為開心,又向前踏了一步道:“天子居廟堂之上,身邊輔弼者無不是名臣大家,所見所聞,非是村野之人可比。這樣英明之主,能幹之臣,怎的見識就不如你了?就以徐海而論,殺了他,難道能令沿海千千萬萬死去之人復活?留著他,讓他將功折罪,於朝廷立功,掃平東南倭寇,保大明朝海疆太平,這不比殺了他要強的多?天子此事,分明是高瞻遠矚,明察秋毫,這事又糊塗在哪?我看,你才是真正糊塗!”
第二百六十一章順逆之爭
() 嚴鴻前世出身本就是指望嘴吃飯,加上是鍵委會資深成員,沒少在論壇裡與人論戰對噴。。所謂術業專攻,單論口舌嘴炮之能,紫衣女郎這種武林豪傑,卻只有被他肆意蹂躪的份。
紫衣女郎也沒想到,這個浮浪紈絝相府衙內,嘴巴竟然如此難以對付。但依舊不肯認輸道:“少要巧言遮辯。徐海乃是倭寇,滿手血腥,為害甚多,他只能為惡,又有什麼本事為國朝立功?又有什麼能耐造福活人?”
這時,那使撼天錘的漢子大聲道:“夏家妹子,這廝是激ān臣的孫子,嘴裡顛倒黑白的功夫必然了得,你又何必與他廢話?待我一錘砸爛他的狗頭,與我叔父報仇就是,哪有許多時間與他扯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