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還以為方用賢是嚴家走狗呢,誰知是徐閣門生?
那劉才老眼掃視堂前左右官員,見人已到齊。便輕咳了一聲道:“諸位同僚,朝廷裡邸報已經下來。欽差嚴鴻下山東放賑,兼察百官過失。算來隊伍行程,這月之間怕是就要到濟南。前者,戶部銀兩被劫一事,雖說老夫已經自掏腰包,把差額補齊,可是終究也是一樁醜聞,欽差心裡多半有些芥蒂。更何況,他如今擔著糾察山東百官之則,一路上來,還未曾聞他拿人開刀,怕是憋著力氣,在濟南府開一開殺戒哩。”說完自顧一陣大笑,眾官員也忙陪著一陣笑。
方用賢施禮說道:“劉老軍門乃是元輔門生,論起來,嚴欽差還要叫您一聲世伯,自然不會對您失禮。只是我等,不知該如何自處?還望老軍門提點。”
劉才微微一笑,他很享受這種被同僚尊崇的感覺。尤其方用賢,剛來時也同別省的巡按御史一樣,一副目高於頂的模樣,還要查一查山東這些年藩庫及常平倉的虧空,又要查文武官員貪墨事,鬧的雞飛狗跳,連自己這個巡撫的面子都不給。
結果怎樣?王員外一出手,還不是把他收拾了個服服帖帖,一樣成了自己船上的人,在自己面前連個大氣也不敢出。聽這小子今天說話,倒是乖覺,總算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罷。
當下劉才做出胸有成竹的模樣,沉吟片刻道:“怕什麼?我那嚴世侄雖然頑皮,但絕非不知輕重的主。嚴閣老讓他來濟南,自然是要歷練本領,增添閱歷,也犯不著挑什麼大事啊。說起來,在坐的諸位,我固然是他的世伯,錢方伯也是與小閣老論兄弟的主,嚴欽差既出閣老府,莫非還要壞了嚴府上的小大之序不成?李臬臺管的,那都是刑名事,嚴欽差也看不明白;方直指更不消說,自來只有你找別人麻煩的份,哪有別人找你麻煩的道理?倒是常太守,你可要仔細一二。”
濟南知府常知孝一聽這話,嚇的臉色發白,分辨道:“老軍門,下官謹小慎微,一向行動惟您老馬首是瞻,不敢有半點怠惰,還望老軍門明查。”
劉才暗地裡一聲冷哼:你兒子做的那些事當我不知道?趁著災荒,便將些美貌的逃荒女子抓到賞春閣這等煙花之地,供人消遣,內中還有不少出身不錯的良家女。更有甚者,還派手下豪奴去強捉那良家美婦。這事在山東早鬧的沸沸揚揚,卻不見你有一文孝敬,真當老夫是木塑泥雕,不知你們做什麼勾當不成?
眼看對方嚇的已經撩袍跪倒,就差磕頭了,他才笑道:“常太守慌什麼?我是說,我那侄兒在京師之中,就是有名的小閻王,行為放肆,不怎麼按規矩辦事。他尤其專好美貌的小娘,你那寶貝千金生的花容月貌,仔細別被我那侄兒偷了去,你難道不該用心提防?”
此言一出,滿座官員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常知孝這才知道是劉軍門拿自己開心,一邊起身一邊賠笑說道:“老軍門見教的是,好在我那女兒平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倒也不怕被欽差大人看見。”
一旁高延宗介面道:“話可不能這麼說啊。我說常太守,其實你仔細想想,這門親事要真攀成了,倒也不錯。雖然說是做妾,可是也是給閣老長孫做妾,也不算辱沒了你那寶貝丫頭啊。當初連劉老軍門的衙內,你都看不中眼,我看也就是元輔長孫,還差相滿意,大家說是不是啊?”
他這話一說,又引得官員們一陣大笑。劉才這才說道:“開夠了玩笑,咱就說正事。嚴欽差既是閣老長孫,又是天子聖意欽點。他既來此麼,怎麼也要查出幾件事來,才好在萬歲那有個交代。而交代的人,也不好拿些臭魚爛蝦充數,怎麼也要有幾個上臺面的人,才好頂帳……”
他這話一開口,在座諸位都不禁打了個寒顫。這莫非是要在今天這些人中間拋替死鬼的節奏?
劉才看眾官的模樣,臉色肅然道:“說這些,不是有意驚嚇諸位同僚。而是請諸位都與老夫打起精神來,場面上的事一定要應付足。具體怎麼做,總不用我一一吩咐吧。休要看嚴欽差年少,就欺他少年不經事。大家妥妥帖帖,把欽差應付好了,彼此平安過關。這既是給閣老面子,也是給萬歲面子!要知道便是老夫在他面前,也不敢倚老賣老!誰要是不當回事,哪裡出了問題,休怪老夫無情!”
眾文武官員齊聲應道:“軍門放心,我等必然殫精竭慮,盡忠王事。”
濟南城外,一行十數騎駿馬,緩轡而行。為首之人跨騎玉龍踏雪駒,頭戴束髮寶冠,身著錯金雲紋箭袖,一邊放馬而行,一邊與身旁的高個女子說笑。這威風凜凜的美少年,不是嚴鴻又是哪個?
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