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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部分

海通商不得。開海通商不得,則國家財用匱乏,哪來錢造船買炮?莫非又要用天子的內庫來填充麼?再說,就算用了這麼多銀錢,養這麼一支水師,你又如何保證,即使開了海。也保證能收上來銀子?若是收不上來銀子,這等糟蹋國帑,豈不是大過?”

黃錦今晚和嚴鴻鬥了半夜的嘴,到這裡終於抓到一個軟肋。嚴鴻的計劃裡,開海禁收銀子,和用銀子建水師,確實是車軲轆話的迴圈關係。嘉靖皇帝聽到這裡。也不禁起了疑惑,瞥瞥嚴鴻:你小子不會把我剩那點內帑也糟蹋光吧?

其實,嚴鴻對以後能否真收上來銀子也無十足把握。畢竟大明朝的事不是那麼好辦,各方勢力交錯之下,即使真開了海,能收上多少銀子。以及銀子能否真進入內庫,都還在兩論。更別說朝政之事,因人成事,因人廢事,朝令夕改都屬尋常。開海到底能到什麼前途他也沒法打包票。

好在他今天要做的是忽悠,當下說道:“回老爺子。黃老先生。小子說的,乃是長遠計劃。長遠來看,朝廷必須有一支強大水師。當今天下,雖然天朝獨尊,但因無水師威震遠方,隔了大海,已是群雄並起。無水師,則大明商隊的利益終究難以得到保障。當年三寶公下西洋,諸藩來朝,延續百年,我大明商人在西洋諸國仍受尊敬,我大明的銅錢通行兩洋,仍為商人爭向購買之物。現如今,小佛郎機人進佔滿剌加、大佛郎機人奪取呂宋,使我大明藩國不能入朝面君,也使我大明海商難以遠洋貿易,這都是水師不足之過。只有建立起強大的水師,效三寶公舊事,再下西洋,才能讓那些大小佛郎機人知道厲害。至於銀子收入也簡單。只要重開市舶司,制定規範,由中官收稅,那麼還怕銀子收不來麼?”

由於黃錦幾次針對,嚴鴻隱約覺得這位黃司禮不知道吃錯了什麼東西,對自己有些偏見。他想,太監不好色,只愛財,不妨先給他一些甜頭,買他個不要壞事。因此他這裡其實開始給黃錦畫餅了。

按照大明朝的慣例,所謂再下西洋,那領隊的必然也只能是太監;重開市舶司,也是說明由中官掌權。這無疑是在給太監分潤,讓他們能夠掌握權力,分得利潤,也希望對方能看到利益份上,不要再來噁心自己了。

按說他這思路沒錯,但可惜是用錯了物件。黃錦這個太監,並不是一個太注重權力的人。說實話嘉靖朝的太監權力本來就小的可憐,他這司禮監掌印,比起諸多前輩實在是麻繩穿豆腐,提不起來。長久的索然狀態下,黃錦反而煉成了恬淡之心,對權力並不如何介意。況且他今年也六十了,還有多少時間可活?至於太監能從開海里分潤多少,他更是壓根就沒放在心裡。反正靠著嘉靖皇爺,還怕沒有肉吃?

只能說嚴鴻遇到了一個最不像太監的太監,這位黃老公公的思維方法,更貼近一個外朝文臣,而不是內廷中官。對於三寶下西洋的事,作為太監固然心嚮往之,可是他結交的一些文人一提起下西洋就是糜費百萬,入不敷出,空耗萬千民力,於國無絲毫助益云云。

黃錦並不知道這些文人說這些話,有的只是信口臧否,有的更是懷有深意,真實目的是希望太監不要掌權。相反,這位正直淳樸的太監,認為那些讀聖賢書的人說的一定是對的,他也打心眼裡反對再搞下西洋這樣勞民傷財的活動。

而眼前的嚴鴻這廝,不學無術,他說的必然是錯的。現在嚴鴻不但拿銀子來**裸地勾引皇上,還拿下西洋、開市舶司的利益來勾引自己,這更讓黃錦堅信,嚴鴻這廝就是個佞幸小人。如果真讓他扶搖直上,怕不是第二個江彬、錢寧,必為朝廷大患!

可是無奈如今說了算的人是嘉靖。嘉靖大仙聽到嚴鴻說的道理,暗自點頭,他雖然不信任中官,刻意削弱他們的權力,但單就收錢這種事,對比文官,中官好歹要靠譜一些。中官們掌控的市舶司能收上來稅,就算他們貪汙一些,總能剩些油水到自己手裡。要是交給文官,嘿嘿,怕是自己的內庫壓根也見不到幾個子。

黃錦看嘉靖暗暗點頭,更是急了,緊追著問了一句:“嚴小相公說的甚是漂亮,可還是沒講清楚,這造水師的錢,到底從哪兒來?沒錢造水師,倭寇如何剿滅?倭寇不剿滅,如何好通商收錢?”

黃錦這般窮追猛打,嚴鴻倒是不怕。銷售中有那麼一句,叫“嫌貨才是買貨人”。推銷最怕的是那種你說的神采飛揚,他點頭“很好”“很對”然後沒下文的。真正開始追究細節挑毛病的,反而給了你進一步發揮的空間。

如今嚴鴻對開海禁的務實工作,雖然確實說不上個詳細來。但是單就這大方面的規劃,還是想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