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敵黨就算殺傷她們也沒甚意義,況且朝廷上官員爭鬥,本就有個成文的慣例,就是不傷對方家人,所謂做人留一線,rì後好見面。若是動輒趕盡殺絕,不啻於也把自己擺到了全民公敵的地步。因此如今國朝爭鬥中,落馬斬首者多,但說到滿門不存者,卻是萬中無一。
嚴世蕃只當對方既然是朝敵指派,必然遵守這官場規矩,也就沒在那邊做太多守備,只是吩咐家人不得隨意外出,避免飛來橫禍。就算放了幾位錦衣衛嚴守宅門,也只是以防萬一,備著少數漏網毛賊的sāo擾而已。料來護衛者武功既高,又有報jǐng之物,斷不會出了什麼閃失。
誰又知道,這次來犯的刺客,走的卻是江湖路子,更兼用上了兵法中避實擊虛,搗其中亢的法子,雙管齊下,要叫嚴府的後宅,也來個血染帳幃。
如今殺手就在眼前,而且內宅離前廳太遠,嚴鴻他們身上又沒有鳴謫響箭,想要報訊喊人也無法作到,歐陽氏的院裡也沒什麼僕婦,就算別的院裡有丫鬟,喊來也無非送死。且這柔娘既能讓三名錦衣好手飲恨,那必是技擊好手,殺人只在須臾之間,等到喊來援兵,這邊怕是早已死傷殆盡。
這會兒,屋中眾人,都是一片慌亂。嚴紹慶年少不經事,嚇得往nǎinǎi懷裡鑽。歐陽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見得風浪,雖然自己也嚇得面無人sè,卻依然緊緊摟住小孫兒嚴紹慶,嘴裡嘟囔著安慰什麼。而二少爺嚴鵠則是一臉鐵青,愣在邊上,不知道是該跳起來逃命,還是跳起來玩命的好。
至於嚴鴻,他看到柔娘前來,已知大事不好。但此時,對方就在眼前,再去琢磨她怎麼來的,已經沒什麼用處。他只知道一點,如果自己不做點什麼,怕是這屋裡所有的人,都難以活過一時三刻。
如同穿越前那一瞬間的豪情,又爆發出來。嚴鴻咬緊牙關,用力將寶蟾抱住,往邊上一送,口裡口中喊了一聲:“快!關門,關窗!”
一邊說著,一邊縱身躍起,朝著門外,向柔娘猛撲過去!
這一衝,他也並非是完全的送死。嚴鴻認定,外面的錦衣衛,是絕不會輸給那二十幾個刺客。柔娘也不可能是殺光了外面所有的活人然後到了這。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屬於某種原因的漏網之魚。這麼看來,只要自己能堅持住,也許過不了多久,援兵就可以到了。
只是,憑他這兩下子,他能支援到援兵麼?真的不知道。
就算不知道也沒關係。哪怕能拖延柔娘一分鐘的時間,屋裡的祖母就能多一分鐘的機會。為了這個,值了!
想著對自己溺愛有加的祖母,想著那平rì裡對自己視如親兄的小胖墩嚴紹慶,甚至想著那情意連瞎子都看的出來的寶蟾,嚴鴻心中豪情湧現。大喝一聲:“殺呀!”雄赳赳氣昂昂,撲出門去。緊跟著,身後呀的一聲,房門便關上了,聽起來還落了閂。
“動的這麼快,八成是嚴鵠的手筆吧。”嚴鴻一瞬間,甚至能想到嚴鵠那小人得志的嘴臉,可惜他怎麼就始終也不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難道柔娘會在殺了自己以後,就止步不前?
後路斷絕而眼前,則是倒控繡chūn刀,滿臉血汙的柔娘。她已經停下腳步,用那雙曾風情萬種的眸子,帶點嘲諷地盯著嚴鴻,繡chūn刀緩緩揚起,泛起一縷驚魂奪魄的寒光。
眼見愛孫竄了出去,歐陽氏心中大驚。剛才女刺客出現的一瞬間,這位曾陪伴嚴嵩經歷風雨的老夫人,也是一陣驚慌,可還能強作鎮定地撫慰懷裡的孫兒。
等到嚴鴻竟然主動迎著刺客衝了出去,歐陽老夫人被他這舉動震驚了,心頭一絲快慰:“鴻兒畢竟是個男子漢,知道保護nǎinǎi。”然而更多的卻是害怕。
自家事自家知。雖然歐陽氏自己不通武藝,但平素裡也常常關注著兒孫輩的起居。她也知道,自己的這兩個孫子,偶爾在府裡耍個刀棍,打套拳腳,看上去有板有眼,其實並沒有什麼真功夫,可幹不了真交手撕殺的事。
讓這孫兒去和刺客拼命?那就是送菜。
歐陽太夫人已經七十七歲,貴為當朝一品誥命夫人,富貴滿堂,膝下更有一兒三孫,真要是被刺客殺了,這一輩子也不枉活了。然而,要是自己寵愛的這個孫兒被刺客所傷,那真是白髮人送黑髮人,肝腸寸斷,可真比自己送命,更要悲苦百倍了!
想到這裡,歐陽老夫人恨不得自己站出去,攔住刺客,只為保護自己的孫兒。可畢竟年邁體衰,又陡然遭遇驚變,加上懷裡還有個小胖子嚴紹慶,一時哪裡起得了身。
一邊的二少爺嚴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