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長隨急忙跑過去揀起紗帽,仔細的撣去了紗帽上的塵土,遞到林養謙面前,恭敬道:“老爺升冠。”
卻見林養謙面沉似水,接過紗帽,對著客棧內的嚴鴻高聲喝道:“嚴鴻,你仗著身為閣老之孫,錦衣武臣,不但包庇倭寇,危及江南士民,還敢凌虐士人,欺壓有司,當真是無法無天!須知舉頭三尺有神明,你這般橫行不法,他ri必有慘報!”罵完這幾句不著邊際的話,林養謙踉踉蹌蹌,一頭鑽進轎子,起轎而去。
嚴鴻則徹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明明是你自己來這裡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提了自己根本不可能答應的要求,走的時候還掀了我的桌子,然後你自己出門沒站住摔了出去,這怎麼看怎麼是你在挑事啊?
怎麼口裡罵出來,成了我嚴鴻凌虐士大夫?天地良心,我雖然說了幾句刻薄的話,但沒動你一個手指頭,而且你掀桌子時,還被那茶水把我的大腿燙了,你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方才林養謙來時,徐文長並未出迎。他雖然是胡宗憲幕僚,在胡的總督行轅內威風八面,訓斥二、三品的武官如訓童蒙學生,但是自身並無官銜,功名也僅是秀才。而林養謙又一向對胡宗憲不怎麼買帳,徐文長若見了他,卻要按秀才見老父母的規矩來見禮。徐文長雖對林養謙並無惡感,但瀟灑慣了,要遵這禮節,卻大感彆扭。因此徐文長索xing來個避而不見,樂得彼此清淨。
等林養謙走後,嚴鴻找來徐文長,將方才之事一一說明。徐文長聽了,也是一怔。他雙目微合,嘴唇微微翕動。忽然間,雙目猛的一睜道:“怕是不好!八成是李文藻狗急跳牆,要使那卑劣手段了。”
嚴鴻也是一驚,道:“徐老先生,他要使甚麼手段?”
徐文長道:“今天林養謙來找你要人,如今來看,是早知道要不來的。他自個掀桌子,跌帽子,在客棧門口諸般表演,無非要一個被你毆打的說法而已。你身為錦衣衛武官,膽敢毆打正印縣令,這算是甚麼規矩?不管此事你做沒做,卻給人拿住了把柄。”
嚴鴻冷笑道:“就算我真打了林養謙,他李知府還能發兵來拿我?”
徐文長搖一搖頭道:“嚴公子,你自幼生長相府之內,倒也難怪生這等說法。可是前些天在山yin縣衙門外的陣勢,你卻都忘了?”
嚴鴻回想一下,當時幾千老百姓人山人海包裹上來的樣子,確實亞歷山大。他恍然道:“原來這廝又要煽動百姓起來圍攻我錦衣衙門?可是那李文藻身為紹興正堂,真用這般手段,他自己怕是也脫不了干係。”
徐文長搖頭道:“左右他不過是個革職論罪,朝內有徐閣、周大都堂等同年為援,總不會判一個大辟。況且,他自可把罪過推到你嚴公子劫走徐海和毆打林養謙身上。看來,我和胡老大人,都是把他想的太簡單了。”
嚴鴻這才明白,林養謙尼瑪也是來碰瓷的啊。想到自己去年在běi ;jing用類似的手法收拾鄭國器,沒想到現世報來的這麼快,如今就有人用同樣的手段對付自己了,報應啊。不過如今也沒其他辦法了。就等著林養謙一副委屈模樣,帶著幾千老百姓過來討公道吧。反正老子就是個紈絝惡霸,也不在乎這點兒惡名了。
再說林養謙的轎子一路從雲來客棧回到山yin縣衙,一眾從人衙役,在前衙休息。林養謙及貼身長隨回到自己內衙書房之中。卻見李文藻及師爺黃善,外加一個身材矮壯的漢子在書房中等著。三人身穿的,都是便服。
李文藻與黃善倒是總來縣衙,只是那矮壯漢子,眼生的很。林養謙看了看他,似要發問。李文藻卻先道:“無妨,是自家人。怎麼樣,今天的事辦的如何?”
按說,一方面李文藻是林養謙的上官,且又是士林前輩,但另一方面,李文藻的科考名次遠遠低於林養謙,也沒入過翰林院。大明時,進翰林院本身是張金字招牌,林養謙既是翰林出身,縱然尊老敬賢,倒也不必在對方面前過於放低身段。
然而這位鐵骨錚錚的林養謙,此刻在李文藻面前,全沒了面對嚴鴻時候的威風傲氣,反倒是態度謙恭,甚至略有點低眉順眼的味道:“李老大人,下官此去,已經按老大人吩咐,與那嚴鴻小賊吵鬧一場,指他毆打朝廷正印,此事卻沒有疏漏。”說完,又嘆息一聲,彷彿覺得自家以一縣之尊,玩這種碰瓷把戲有點掉身價。
李文藻臉上卻是不動聲sè,又道:“那老夫請你寫的東西,可也寫好了?”
林養謙道:“已然寫好。下官的同窗,還有幾人尚在翰林院中,另有幾人任御史之職。這份奏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