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才能按律襲爵,也是走過場的事情。
至於外國留學生,徹底就別想了,沒有哪個白痴的外國人會還在這時候在國子監混。原本作為學風維護者的監丞(相當於訓導長),那還能能管的了誰?都是些富二代官二代,樂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別鬧太過分,大家混個度rì而已。
像馮孝先那種勤學苦讀的吊絲,在國子監裡都已經屬於奇葩中的奇葩,比大熊貓都珍貴。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高拱會不惜拉下架子,去錦衣衛為他求情託人了。
嚴鴻對國子監的瞭解,當然沒有這麼具體。所以當步入大門後,還是多少懷了一點敬畏之心的。按說國子監的學生,都需要到禮部辦理錄名手續。只是嚴鴻這個恩廕監生,背後樹大根深,卻是早有人蘀他辦好了手續,倒不用他自己親力親為。
入監之後,按規矩拜見祭酒、司業也就是正副校長。進得官署,抬眼看時,正中坐的祭酒,正是那據傳對他不太滿意的高拱。而邊上坐著的司業,卻也是熟人,便是那又帥又有派頭的張居正。
這一下,嚴鴻真是又驚又喜。驚的是,想不到自個入國子監,竟然同時和這兩大牛人建立了師生關係,卻不知自個這兩下子,在兩個牛人看來,是何等可笑可鄙。喜的是,畢竟他多少對未來歷史有個模糊的認識,那天在歐陽夫人大笀上,張居正好像和嚴府關係還不錯。他在國子監,本來對高拱心頭是有點忐忑,但如今加個張居正,說不定可以沖淡一點點壓抑的氣氛。
當下,嚴鴻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頭拜師。給這倆大牛人磕頭,那是千值萬值啊。
磕過頭之後,從道理上講,嚴鴻就已經算做高、張二人的學生了。雖然他們這種關係,與明朝傳統意義上的恩師、座主、房師與門徒學生的關係,還略有些不同,沒那麼緊密。但總也算是彼此之間形成了某種政治聯盟。
高拱一臉大鬍子,這番倒是面容和藹。不等嚴鴻跪實,就把他攙了起來道:“嚴大公子客氣了。蒙公子前番在錦衣衛,破安定門殺人案,蘀馮生洗雪冤屈。高某官小職卑,也僅能做到這點,算是略蘀孝先報答公子搭救之情。這個師徒之說,卻是萬萬不要提起,高某實在承受不起。他rì嚴大公子鵬程萬里,前途無可限量,高某何德何能,敢以公子之師自居?”
話說的雖然客氣,但實際是說,咱們之間這就是一場交易。現錢現貨,錢貨兩清,今後你在官場上混,少提是我的學生,咱陪你丟不起那人。
嚴鴻也不傻,完全明白對方的想法。他只得唯唯諾諾說幾句含糊的“不敢”,心裡倒樂得高拱看自己不順眼,把自己早早一腳踢出國子監,大家樂的彼此清淨。
倒是張居正,坦然受了嚴鴻的拜禮,然後說道:“張某得將公子收錄門牆,也算一大幸事。今rì開始,嚴大公子就算我國子監中之人了,望你勤讀經史,莫要辜負天恩浩蕩。”
按說嚴鴻初來乍到,應該分到正義、崇志、廣業這些初級監生的教室,按規遞轉循序漸進。高拱卻道:“嚴大公子家學淵源,非同等閒。有嚴閣老傳授,怕是比起咱監中的一眾博士、學正來還要強出許多。若是分進那初、中二等,未免太也浪費人才。依我看,還是直接入率xìng堂就讀。”
張居正點頭道:“下官也是這般看法。”嚴鴻正樂得如此,最好今天上學,明天就把自己趕走,當下急忙說道:“一切全聽高老大人吩咐。”
按說國子監內,共分三十二個班。可是如今生員流失嚴重,外地的學生都允許回鄉依親就讀(類似今天的函授制度),到時候直接照著出監給個出身就算完。因此實際上,監內根本就湊不齊三十二個班的學生,能湊出十個班就已經算難得的很了。
嚴鴻既入率xìng堂,先有一位博士帶領,此人與晚娘同姓,人稱胡夫子,飽讀詩書,學問甚好。胡夫子領著嚴鴻來到率xìng堂。那率xìng堂名為一堂,但房舍多達十一間。兩人進了其中一間房舍內,卻見屋中十幾個學生東倒西歪的胡亂坐著,雖然也有兩三個在翻書,大部分是半點規矩都沒有。看年紀,大小都有,不過瞅模樣就知道,一群京師裡的浮浪紈絝。
看到嚴鴻進來,忽然一人輕輕喊了聲:“嚴大少!”就見那十幾個人瞬間炸了營,紛紛交頭接耳。就連原本兩三個的,也都拋下書本,驚恐地瞅過來。
一陣嘰嘰喳喳的議論,瞬間響起來:
“怎麼著,他就是小閻王?”
“沒差,我們家好好一個生意,三成乾股就是他抽走的,剝了皮我認識他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