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明朝不比清朝,言論上十分自由,較少文字獄之類的攀附。士人乃至市井百姓議論朝廷八卦,也是信口開河,只要不煽動造反謀逆,絕少官府拿問。否則如李卓吾那樣的人也就活不到那麼大歲數了。此時就有人開口搭腔,“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這裡面有事啊。聽說是嚴大少當初下江南之前,就買通了陸家的丫頭,趁著過年的時候,溜進了陸小姐的繡樓。把生米給做成了熟飯,陸大金吾能怎麼辦?只能乖乖認下這個女婿。這邊天子護著陸大金吾面子,徐閣也沒辦法。”
又有人道:“老兄,你這訊息也不確實。我鄰居三姨家外甥的表大爺的把兄弟,在張吏目家當花匠。聽他說啊,是今年元宵節的時候,陸小姐出去逛燈,結果嚴大少帶著家將也出來逛燈。說是逛燈啊,實際是出來搶姑娘的。結果一眼就看中了陸小姐,當時陸小姐是微服,誰認識她啊?一干家將把人搶到別院,陸小姐報了名字,結果嚴大少喝多了,不聽那套,加上陸小姐花容月貌,他哪忍的住?直接提槍上馬,等到陸家去救人的時候,木已成舟,陸大金吾能怎麼辦?也只好一俊壓百醜,將錯就錯,捏鼻子認倒黴了。便是那正妻胡晚娘,哪裡是什麼暴斃?分明是為了給陸小姐騰位子,被陸大金吾派錦衣衛給弄死的。聽說啊,死之前還……嘖嘖,不可說,不可說。”
又有一人道:“還有啊,聽說這城外了塵庵中,有五個美貌尼姑,三個帶發,兩個剃度,其實都是嚴大少養的外室。其中兩個是前年來的,一個是去年來的,今年嚴大少從江南迴京後又添了兩個。專門有一百多個錦衣衛晝夜巡邏呢。嚴大少一去啊,必然是五子登科,大被同眠,好生龍精虎猛!”
又有一人道:“你別說,嚴大少的禁臠,這還真有不開眼想去偷腥的。喏,那嘉靖三十四年的舉人李天照,聽說過吧?五省大才子啊。他就是想趁嚴大少不在北京的檔口,去了塵庵勾搭下那裡的美貌姑子。結果怎麼著?嚴大少回來,立刻給他安了個私通白蓮教的罪名,直接下詔獄剮了!”
他們在這裡你一言我一語,說個不休。你說他說的不對,他說你說的不真,先自辯論起來。夏紫蘇卻聽的心頭陣陣發麻。自己找的男人,在百姓心中就是個荒淫無恥,為非作歹的賊徒。自己將來,能落個什麼評價?而今既有錦衣都督的愛女為妻,想必宅子裡更是姬妾成群,就連城外的尼姑庵裡都有這許多外室養著,自己還能有什麼位置?
難道當日在荒島上的種種,全都是為了騙自己的?再想到嚴鴻費盡氣力要回中原,兩下印證,更覺得這浪子當初種種甜言蜜語,只是為了哄賺自己清白。等得到自己之後,便暴露了好色無度的本性,而自己……
夏紫蘇一想到自己原本傾心於邵景,卻**於嚴鴻,被對方百般調弄的情景,彷彿是萬箭攢心般的疼痛。只覺得渾身上下已經骯髒不堪,再也不配與邵景同行。偏巧這會兒,腹中的胎兒又隱隱動起來。
“妹子,你怎麼了?”那王三奶奶此時才注意到夏紫蘇面色有異,急忙抓住她的手,關切的問道。夏紫蘇卻一使力,將手抽了出來,道:“別碰我。”起身就走。
就在這當口,樓下面卻有人高聲喝道:“國勢日頹,綱紀紊亂,權奸當道,正道不興。無恥小人,二三佞幸,不學無術,一意媚上。獻財貨以賄君王,濫刑罰而絕言路,致使天子耳目不明,不能聽忠良之諫!今日之嚴鴻,禽獸不如,何異於當年之江彬?實乃我國朝之蠹也!他不僅為謀富貴,殺妻另娶,更濫用天子儀仗,敗壞綱紀!這般惡賊,便當斷子絕孫,死無葬身之地!在下劉同,身為言官,豈能……”
這位劉同本也是來看熱鬧的,但是見到夏紫蘇這等絕色,縱然身懷六甲,也難掩其姿容,不由心癢。又看眾人說到嚴鴻種種不是,夏紫蘇臉上悲憤莫名,劉同當即斷定,夏紫蘇也是嫉惡如仇之輩。自己正好發揮言官特長,反正大明朝言論無罪,樂得說幾句橫話,引得佳人注意。
沒想到他這裡說的口沫橫飛,夏紫蘇卻步履匆匆,彷彿壓根就沒看他。然而就在錯身而過之時,夏紫蘇右手微微一動,那位浩然正氣,無所畏懼的言官老爺,痛叫一聲,在地上打起滾來。原來一枚石頭打進了嘴裡,正打落兩顆門牙。
夏紫蘇鬼使神差,聽到這人大罵嚴鴻,尤其罵嚴鴻要斷子絕孫,這不是詛咒自己腹內的孩子麼?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右手一彈。等到發射了暗器,聽到那言官的慘叫,這才醒悟過來。自己怎麼能為一個奸賊,傷了個有良心的好官?可是錯已鑄成,又有什麼辦法檔。只得下樓去牽了馬匹,卻如同孤魂野鬼,不知該去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