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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部分

錯了。而楊順又為人暴虐,動輒打罵士卒,或加以刑罰,使得邊軍敢怒不敢言。他又專門厚待標營,有標兵為其爪牙,普通軍戶更不敢多口。那標兵甚至在外耀武揚威,敲詐勒索普通軍戶,便同那相間豪紳欺壓農民一般。而且邊庭原本就戰事繁多,待楊順上任之後,經常打敗仗,邊境軍戶更是水深火熱,苦不堪言。

袁家生計日漸艱難,何氏也接了些縫補活計維持家計,卻還是連溫飽都顧不上,只得沒日沒夜操持,掙扎著不被餓死。結果今年辛愛入寇,明軍大戰右玉城,她丈夫陣亡,這下家裡更失了頂樑柱。一條人命,竟然連個撫卹燒埋都沒有,只剩了一個寡婦和幾個孩子。這一來,更是讓她們一家生計艱難,無法維持。偏生小兒子又得了病,根本就沒錢去抓藥請郎中,便是想吃個雞蛋養養也是妄想。

就在前幾天何氏去攬活計時,又被幾個喝醉的標營的兵士看見,竟然尾隨她到了個僻靜所在,將其輪番凌辱。事後,丟下幾十個銅板,揚長而去。可憐何氏含垢忍辱,穿好衣服。想的不是去哪裡鳴冤告狀,而是得了這些銅錢,總算能為小兒子買幾個雞蛋吃。當下她收拾起銅板,去市上買了幾個雞蛋。一小塊肉。把那雞蛋蒸了一個蛋羹。給小兒子吃了。又把肉剁成肉糜,用水煮過餵了小兒子。把那點肉湯分給幾個大些的孩子。看著幾個孩子把鍋底的一點湯汁都舔得乾乾淨淨,看著小兒子吃的香甜,瘦瘦的小臉上堆滿笑容,何氏又是一陣心酸。又是一些欣慰。

等看著孩子們沉沉睡去,何氏又想,自己左右已經被人糟踐了,名節再難提起。與其眼看著一家人都要餓死,不如便舍了麵皮,去做這皮肉生意,好歹還能養活這幾個孩子。可是她沒做過這種事。又怕遇到惡客收不到錢,因此畏畏縮縮,不敢出頭。好不容易壯著膽子,選中個看上去衣冠楚楚的梁如飛。就犯到了欽差的手裡。

嚴鴻等人聽著,各自唏噓。嚴鴻心道,這各地強橫的欺壓弱小的,倒也是常態。那奉國中尉朱廷奎被代王、文官欺負,不過是債臺高築,擺不起宗室排場,抬不起頭來。這袁姓軍士的孤兒寡婦一家,可就真是掙扎在死亡線上。看來,同是天涯淪落人,這淪落的程度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啊。

那孫月蓉出身綠林,脾氣粗豪,更兼劫富濟貧、抱打不平慣了,哪裡聽得這種事兒?當即拍案道:“明日裡叫楊順集合標營,讓何氏娘子挨個的認人!只要是欺負過她的,二話不說,拉出來砍了。”

張青硯道:“姐姐,你這法子,出氣倒是出氣,可是這麼一鬧,她被糟踐的事,就誰都知道了。你讓她以後可怎麼活?再說標兵糟踐軍戶,這不是第一樁,鬧大了,不知道多少家裡的孩子就得沒了娘,多少大姑娘就得投井上吊。再說按這何氏說,邊軍的家眷賣身的,也不是她一個。家裡窮的苦了,眼看著孩子老人就要餓死,便顧不上臉面,只好去做這沒廉恥的勾當。”張青硯心裡還有句話沒說,這幾個標兵糟蹋了何氏之後,居然還真肯給了幾十個銅錢,這已經算是業界良心了。你孫姨娘在山東,見慣了“千里流光”的惡行,莫非還不懂麼?那些姦淫之後還要擄掠,擄掠之後還要勒索的惡官惡吏,所做壞事比這幾個頭腦簡單的標兵,可要壞多了。不說官兵,單講綠林中,這般禍害的事也不少。就算你飛虎山能約束部下,能管得住其他山寨?我聽說你那死鬼老公雷佔彪手下,可沒少幹缺德事。

嚴鴻見孫月蓉生氣,怕她過於激動,影響胎兒,忙道:“青硯說的有理,這事倒也好辦。回頭咱們派人把何氏的孩子接來,咱們隨軍就有郎中,讓郎中先看看病。需要什麼藥材,咱們隨身也有,大同鎮也不至於買不到。正巧月蓉現在懷上了,她自己生養過幾個孩兒,必然是懂的。便先留在行轅裡,伺候月蓉吧,這邊也缺人。”

張青硯道:“還是相公心善,這也是何氏的造化,從此便是一步登天了。我先同她說去,包準她歡喜。”

當下,梁如飛帶著幾個人去接那何氏的孩子。嚴鴻為了在孫月蓉面前裝大路,更是直接發了欽差令旗,誰敢阻攔,以抗旨論。聽得孫月蓉心花怒放。王霆去叫郎中,嚴鴻則與孫月蓉回房去休息。

進得房內,孫月蓉道:“當家的,這楊順,你能不能……把他除了?就像山東除劉才一樣,何娘子這麼可憐的人,受他禍害,我聽了怪難受的。”

嚴鴻心道,妹子哎,你這綠林脾氣真是一點沒改。為了一個受苦的軍士婦人,就想讓我把個宣大總督幹掉?這都哪跟哪啊。沒錯,楊順幹這些禍國殃民的勾當,我也討厭,可怎麼對付他,還得考慮朝廷整個政治格局啊。咱這可不是江湖上行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