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邁開兩條腿追了過去。
徐茂修等人是在程嬌娘門前被攔住的。
“我們是看病的!非是歹人!”徐茂修急急喊道,一面指著躺在門板上的李大勺。
四周的人經過這一路的奔跑,此時被甲兵們攔住停下,一口氣洩了再支撐不住,都吐著舌頭大口喘氣,更有那身體差的乾脆跌躺在地上。
就這樣子做歹人是差了點。
劉大將心中已經一半認定是誤會了,他的視線掃過門板上的男人,便又皺起眉頭。
“那你們不找醫館,亂跑什麼?”他喝問道。
“大人,不是隨便一個醫館就能治的的。”徐茂修說道。
劉大將心中的疑慮便又多了些。
“這是被打傷的,皮外傷看著可怕,死不了人,怎麼就治不得?”他喝道。
徐茂修看著他,神情悲慼。
有時候,死反而比生要容易的多。
“三郎君!果然是你!”
婢女的聲音傳來,不遠處的一家宅院開啟了門。
婢女金哥兒提著燈跑出來。
“出什麼事了?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婢女急急問道。
徐茂修轉身向那邊。
“快請妹妹,救命。”他聲音嘶啞說道。
妹妹?
劉大將更加驚訝,妹妹救命?
他抬頭環視打量這個宅院,院子裡燈籠已經點亮,照著乾淨整潔的院落。
啪嗒一聲打石聲,讓他驚了下,尋聲看去見牆角假山石上竹筧里正有水潺潺流出。沖刷著光潔的山石。
這是…醫館嗎?
他的視線轉向廊下,門板上的男人已經被放下,正有一個女子從內走出來,揹著室內的燈光,看不清形容。只看到她抖了抖寬大的衣袖。跪坐下來。
“只是皮外傷嗎?”程嬌娘問道,看著門板上的李大勺。
“不是。”徐茂修說道,聲音有些沙啞。
婢女半芹金哥兒都圍在四周。看著已經認不出的李大勺都眼圈發紅落淚,聞聽此言都看向徐茂修。
都已經被打成這樣了,難道還有傷?
程嬌娘沒有看徐茂修,而是看向李大勺,她的目光逐漸下移,然後停下,猛地坐直身子。
神情雖然一如既往那般木然,但這種動作已經足以表明她此時的震驚。
婢女半芹三人忙看向李大勺。
平躺的身子,放在身側的手……不。沒有手,只有光禿禿的死死勒住包裹的滿是血汙的手腕。
“手呢?”婢女尖叫一聲。
手?
劉大將邁上前一步,看向那門板上的男人。
“還在,還在。”
女人的喃喃聲又響起,劉大將身子被撞了下,他皺眉看著一個婦人從身邊跌撞過去。手裡死死的抱著一物。
“還在,還在。”她跌跌撞撞,邁上臺階時摔倒。
婢女半芹忙哭著去攙扶。
阿宋嫂卻似毫無察覺,她掙扎著來到廊下,跪坐在李大勺身邊。神情帶著幾分欣慰,將那布包放到李大勺身邊,似乎卸下了重擔。
她將布包小心的開啟,露出其中一隻青白的手。
“還在,還在。”她依舊說道,臉上露出笑容。
手!
一隻手!
斷掉的手!
婢女和半芹站得最近,陡然看到忍不住尖叫一聲掩面退後,金哥兒也嚇得後退幾步。
而劉大將則前行幾步,帶著幾分恍然又幾分複雜。
這樣啊……
這就是娘子說的,麻煩嗎?
我的天啊,我的天啊。
婢女掩口面色驚駭。
院子裡婢女的哭聲以及男人們沉悶的嘆氣聲,再加上阿宋嫂嘻嘻的笑聲以及重複的二字呢喃,氣氛幾乎令人喘不過氣來。
“我…我…”
門板上的李大勺幽幽的醒來,腫脹的眼微微呈現一條縫,被打破的嘴唇蠕動著。
“救命…”
他的聲音細小無力,但近前的徐茂修等人還是聽清了。
“大兄弟,你別怕。”徐茂修啞聲說道,伸手握住他的手臂,“救了,賊人已經被打跑了,你沒事了。”
沒事了…
李大勺慢慢的轉動頭。
“我,我的命被救了…”他喃喃說道,努力的睜開眼,看到面前的程嬌娘,頓時又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