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這世上便沒什麼事能讓你害怕了。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過了沒多久,那邊傳來皇帝命傳的聲音。
腳步聲響是那女子從側門走近後殿,隔著扇門。這邊的人雖然不能看到但能聽到那邊的說話,有幾個官員便忍不住向隔扇門邊走了幾步,最終在御史的瞪眼下停下腳。
“…你遇道祖的事是真是假?”
皇帝的聲音傳來,讓這邊的官員們有些愕然,就連御史中丞都皺起眉頭。
沒想到皇帝第一句話竟然問的這個有些兒戲的話。
不過這個兒戲的話可不好回答。
殿中除了大皇子面帶好奇興奮。其他人神色都有些緊張。
說是真的,那就怪力亂神胡言亂語到皇帝面前了,不用皇帝開口,大臣們都能讓人把她推出去斬殺了。
說是假的,便是她明知這種傳言存在,卻不闢謠,亦是妖言惑眾。
怎麼說?怎麼說?但又不能想太久,否則君前奏對唯唯諾諾亦是心思不正。
這邊人的只覺得一吸之間,那邊的女聲便響起來了。
“民女知己不知人。”程嬌娘低頭說道,再次跪坐施禮。
晉安郡王嘴角浮現一絲笑,但很快低下頭隱去。
皇帝抬起頭,看向面前跪坐的女子,也不由如同他的朝臣般發出一聲感嘆。
這麼小啊。
然後他就看到她的儀態,雖然垂著頭但跪坐的筆直,肩張背挺。
重臣高官,威儀自生,平常人見了都戰戰兢兢,更別提見一次天子了,每年殿試大選上總有貢生做出丟人的姿態。
而眼前這個小娘子,雖然規矩端坐安穩,卻形容自在。
像由心生啊,這女子果然了得。
確定了這兩個印象,皇帝就垂下視線。
“那你自己呢?”他問道。
“民女遇到的是人,不是仙。”程嬌娘說道。
果然是有師父的!隔扇們外的官員們忍不住低語,少不得引來御史的再次呵斥。
皇帝對於這個回答沒有驚訝,透過皇城司他能得到京中的流言蜚語,陳紹當年在幷州尋找程嬌娘之師的事自然也知曉了。
外邊的官員們不知道並不是陳紹做的隱秘,而是根本就沒人在意,就在這幾天之前,誰會關注這個小娘子。
“你師父是什麼人?”皇帝問道。
“民女當時混沌未開,如果不是陳大人尋找。都不知道世上有這個人。”程嬌娘說道,“待得知的時候人已經故去,連姓名都不知道,只留下一句當頭棒喝讓民女警示。”
“留下什麼話?”皇帝好奇的問道。
外邊的朝官們也很好奇。這一次對於那些又往扇門邊挪了幾步的朝官御史都沒有呵斥,他們也側耳靜聽。
“你是誰。”程嬌娘說道。
那封差點讓她陷入混沌再醒不過來的信此時此刻就在她的心口放著,雖然不知道是誰留給她的,但可以肯定是這世上唯一知曉她來處的人。
自從恢復記憶後,她狠狠的限制著自己的思緒,每每只認準一事而去做,比如尋找楊家,她就一心的尋找楊家,別的事以前的事所有的事她不去想,因為她怕想得太多自己就亂了。
想來也沒有用了。知道自己是誰就足夠了。
程嬌娘垂在膝上的手動了動最終剋制沒有去按心口。
沒錯她知道自己是誰就足夠了。
我是誰?
當聽到這個回答外邊的官員有些怔怔。
“這是什麼當頭棒喝?”大皇子再忍不住嘀咕一聲。
“這當然是當頭棒喝警示之言。”陳紹看著他神情肅正低聲說道,“聖人夫子窮其一生,經義書卷泱泱無數,說到底都是一個目的,那就是明智。知道我是誰記得我是誰,這句話說來簡單答來不易做到更不易。”
大皇子心裡要撇嘴,但陳紹曾經當過他的老師,對於老師是不能不敬,他躬身應聲是。
這邊大家繼續聽,卻聽那邊室內沉默一刻。
“退下吧。”皇帝說道。
此言一出大皇子一愣。
“怎麼不說了?”他脫口問道。
還等著聽那些傳聞呢,這可比聽朝官們吵架有趣的多。怎麼才開始又不說了?
這一次老師陳紹沒有回答他。
“因為程氏女可惡。”高凌波低聲說道,“叫她進來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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