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爺接著說道。
看著周老爺走出去,周夫人倚在憑几上,丫頭們忙捶腿敲背。
“去江州的人還沒回來呢?”周夫人想到什麼,又問道。
“估計正往回走了。”僕婦答道。
周夫人吐了口氣。
“這個十五,去普修寺多上二十斤香油。”她說道,“驅驅邪氣。”
“程娘子遇的不是真人嗎?要不咱們去崇道觀?”僕婦問道。
周夫人頓時氣急,將面前憑几上的手爐砸過去。
“誰要給她燒!還真供上她了!”
屋子裡一片請罪聲。
屋子裡陳丹娘端起茶碗喝完最後一口茶,旁邊陳十八孃的茶碗還沒動。
“十八娘,程娘子一會兒就醒了。”她往姐姐這邊坐了坐,眨著眼低聲說道。
陳十八娘衝她笑了笑。
如果是別的人家,來拜訪哪怕正睡著的主人也會立刻起來,但這程嬌娘並沒有,主人如此,如果是別的時候,訪客必然要覺得受了怠慢,或者是故意,此時便要起身離開,甚至再不來往。
但,這個女子,也許真的是單純的在睡覺,就如同孩童一般,餓了便要吃,困了便要睡。
“是,我知道。”她也低聲說道。
內裡有腳步聲響,陳丹娘對姐姐做了個醒了的口型,陳十八娘笑了笑,二人收回視線忙坐正。
衣衫索索,婢女掀開幕帳,穿著一件廣袖直裾袍,烏髮垂散,不施粉黛的程嬌娘走過來。
待坐下後,各自施禮。
“貿然來訪,還望娘子見諒。”陳十八娘先說道。
“無妨。”程嬌娘說道,接過婢女遞來的水。
“程姐姐,你好些了吧?”陳丹娘問道。
程嬌娘點頭應聲是。
陳十八娘不由看著她就想到家裡姊妹們的爭論,想到爺爺的話,其實這女子是故意藉此事來避而不治的,如此神技,如此金錢貴重,她為什麼說不治就不治了?
程嬌娘視線轉向她,陳十八娘有些慌亂的移開視線。
室內有些尷尬,幸好陳丹娘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程姐姐,是十八娘請我帶她來見你的。”丹娘說道,帶著幾分小孩子被看重的得意。
陳十八孃的臉忍不住紅了。
“是嗎?”程嬌娘看向她,“你找我,有什麼事?”
陳十八娘有些微微發慌,這一大一小,說的都太直白了,這,這如何作答?
她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女子。
程嬌娘看著她,神情木然,慢慢的飲了口水。
“我想,請娘子教我習字。”陳十八娘一咬牙說道,低頭施禮。
屋內陳丹娘和婢女都很驚訝。
“十八娘,你要跟程姐姐習字?”她喊道。
“是。”陳十八娘說出目的來,倒也不拘謹了,抬起頭看著程嬌娘說道,“十八娘,敬慕程娘子墨寶,冒昧請賜學。”
“山寺待梅開?”程嬌娘問道。
陳十八娘點頭。
“是,娘子的字已經傳遍京城了,如果不是聽丹娘說起,我不知道竟然是娘子你寫的。”她說道。
婢女一臉驚訝,那幾個字傳遍京城?
她不太懂字,當時只是覺得很好,但要說怎麼好也說不上來。
但她知道世人對書的追捧,翰林院有侍書學士, 國子監有書學博士,吏部以書判定,別的不說,就說他們家,因為書父子還曾爭執。
老太爺酷愛書,但老爺張純卻不太喜,認為書為文所用,覺得如今大家對書的追捧導致文為書所附,所以他對弟子的要求是楷法遒美即可,而非是以工書直鳳閣。
能傳遍京城,足可見娘子所寫的字很好很好了。
“娘子所寫,與常見楷行草的筆體有大不同,每一字似都能自成一派。”陳十八娘說道,“娘子山字為行書,臥筆偏鋒,寺字為草書,瘦勁奇崛,待字也為行書,卻又淳淡婉美,梅字為楷書,行雲流水,開字也為草書,有懷素之風,但灑脫之中又雄健,這五字,細觀從二王之風,雜揉各家之長,筆法肉豐骨勁,實在是精妙。”
丹娘剛開始識字,婢女略通詩詞,陳十八娘這一番話,聽得二人發懵。
陳十八娘說完,帶著幾分激動看著程嬌娘,就如同通順流暢講完一篇經文等待先生判定。
程嬌娘看著她。
“你說的挺好。”她說道,“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