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裡都流著痴傻!男兒娶妻難,女兒嫁人難,這要怪誰?怪她!”
他說著扶著几案要起身。
“這個禍害,當初就該溺死她,誰家的此等孩兒不溺死?偏母親嬌慣的妹妹縱容,留她在人間!”他說道,身形有些搖晃。
婢女們忙起身攙扶。
“老爺,您吃醉了。”她們惶惶說道。
“我醉了?”周老爺暈乎乎的說道。“真是好茶!七杯即醉!美酒也比不得!”
一面推開婢女,“給我拿寶劍來。”
一面往外走。
“我這就去斬了她,反正家裡一個死人晦氣,兩個死人也是晦氣。”他喊道。“斬了她,給童家賠了罪,我再去江州,把程家砸了!”
婢女們嚇得忙攙扶阻攔。
正熱鬧見,外邊一陣喧譁。
周老爺猛地停下腳。
“看,看,死了吧?人死了吧?”他指著門外喊道。
話音未落,風中隱隱帶來哭喊聲。
門外也有人衝來,腳步聲嘈雜。
“老爺,老爺。活了。活了!”幾個小廝男僕喊道。
周老爺眨了眨眼。
“什麼?”他推開婢女。走到門邊扶住門看著院子裡的人。
“老爺,老爺,娘子把童內翰治好了!”
周老爺瞪眼看著他們。忽的一拍腿。
“我的嬌兒!”他喊道,抬腳就往外跑,卻忘了門檻,一腳跌了出去。
裡外的人都嚇得喊叫,這邊也亂了起來。
陳紹將煎茶捧給父親。
“是說當時有個遊方道人在女修觀附近落腳?”陳老太爺轉著茶碗問道。
“也不是個遊方道人,也說不上是什麼人。”陳紹說道,“人還沒回來,只是傳來大概的訊息,說是給當地人看病,據說還教附近幾個窮人家的孩子識字。”
“多大年紀?”陳老太爺問道。
“信上說。大約五十多歲。”陳紹說道。
陳老太爺點點頭。
“等人回來再問清楚吧。”他說道。
門外傳來腳步聲。
“太爺,太爺。”一個小廝跑進來,一臉喜色,“童內翰活了!”
陳紹父子對視一眼,皆是喜色。
“那是自然。”陳老太爺神情自如的笑道, “有甚大驚小怪的。”
陳紹微微一笑,不動聲色的父親不小心灑落的茶湯擦去。
與此同時,京中好些人家都接到如此訊息,震駭可知。
如果說陳紹父親的事還只是讓大家驚訝幾分,畢竟那時候雖然說病重不治,但拖了那麼久都沒死,也沒有被當成必死之人,治好的帶給大家的衝擊力也沒有那麼直觀。
但這次童內翰可是吃了金石導致的昏死,這種事京中大富之家可不少見,而且病的兇急,俗話說閻王讓你三更死誰人能留到五更,但偏偏真的有人能留了,何止留,還活了。
“…千真萬確,抬去的時候已經死了…”
“…李太醫都說準備後事吧…”
“…又是李太醫,上一次說陳老太爺不治的也是他,這次也是他,但人程娘子都治好了……”
“…該不會李太醫不行了吧……”
“…又或者李太醫與那程娘子串通好的?”
對於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進門的李太醫重重的咳嗽一聲。
太醫局門外閒談的小吏作鳥獸散。
“我就不信了。”李太醫說道,“走,走,去童家。”
此時此刻想要去童家的人很多,但童家閉門謝客,除了近親一概不許進門,當然,李太醫除外。
“如果不是李大人一向調養得當,父親這次真是就兇險了?”童家兒郎們真誠的說道。
身為天子近臣,又寫慣了錦繡文章,說好話對於童家人來說是張口即來的事。
什麼時候,好話都不嫌多。
“這是,那程娘子說的?”李太醫狐疑的看他們問道。
童家兒郎們毫不猶豫的點頭。
“瞎說。”李太醫哼聲說道,“她會說那種話才怪呢。”
雖然很好奇她的診治,但李太醫還是本著醫者回避的規矩,只和程娘子在陳家見過幾次面。
不過有些人一眼一句話就可知道大概的脾性。
那娘子誇讚別人?絕對不會。
不理會童家兒郎們的話,他徑直去看童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