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模糊,淚水刺的眼睛生疼。裸露在外的一小截手臂,已說不清被稻草薄而鋒的葉子割了多少道細長的口子,層層疊疊,舊傷又添新傷。
在沒有收割機的年代,柳家的主要勞動力,就只剩下柳燕飛與小姐妹倆。
沈秀英肚子太大,被勒令在家做飯洗衣。而柳焱夏,擔起放牛重任,跟著下田也只算得是玩鬧,至多能撿撿稻穗。割了幾顆稻子差點便割到手,柳落雁便不讓他動手。柔弱的柳沉魚乾活很是拼命,只是體力不行。柳落雁怕她累壞了身體,每隔一段時間,都把她趕至樹下去休息。
如此兩日,柳落雁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打穀機太大,沒有三、兩個壯勞力根本抬不起放下田,沈秀英的肚子已不適合使大力。前兩日都是請柳葉飛幫忙抬下田,但人家也要忙自家的地,多叫了幾次便沉著臉很不樂意。
看來,萬事只有靠自己!
桔園池塘上搭的葡萄架子爬滿了綠藤,投下陰涼的陰影。沈秀英與柳燕飛便商量著把打穀機安放在陰涼處,再將田裡割好的稻穀用板車拖回桔園。
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去割稻子,九、十點才把割好的稻子運回家吃早飯。吃過早飯稍作休息後,便能輕鬆些,不用頂著烈日勞作。
粗粗做了分工,沈秀英領著小夏把小山丘般的稻草分成一小攏,柳落雁則把分好的稻草送到她老爸手中。柳燕飛打穀子,柳沉魚亦似模似樣地踩著踏板,與她老爸並肩作戰。
把柳落雁羨慕的牙癢癢,只是她人太矮,根本夠不上打穀機,只有任命地做運送工作。她特地穿了長袖襯衫,還戴了袖套,便是以防手臂再被割的傷痕累累。
沈秀英的活也不輕鬆,剛分好稻草,見打穀機裡又積了半倉的稻穀,便又要去篩穀子。
柳落雁體諒老媽彎腰不便,便搶著拿簸箕埋進去把穀子端出來。再倒篩子裡,由老媽篩淨上頭的雜屑空殼。柳焱夏小朋友會幫忙著一起牽牽麻袋,裝稻穀。
一切結束後,沈秀英還要做些善後的工作,把打完穀子的稻草捆成一小攏。柳家幾姐弟再把一攏攏捆好的稻草,散在桔園已收割完的幾畝田裡曬乾。
最累的人,是柳燕飛。割稻打稻穀,完了還得把一包包百來斤的穀子馱上車,用板車拉回竹苑,還得繼續馱上二樓頂上曬。
曬稻穀也是挺累人的活,大正午的得頂著烈日用木耙子耙幾次。若是忘記穿鞋子,便會被稻穀尖端的芒刺刺的腳生疼。而真正煩人的,是這夏日裡的天氣。沒有預兆的,就來一場陣雨,根本沒時間準備收穀子。來不及收的穀子被雨水淋溼後,只有再重複地曬。
艱苦的勞作,更能體會休息時間的難得可貴。每天活結束,洗個澡,把一身滿是稻草屑泥汙的髒衣服換下,柳落雁都會滿足地呻吟出聲。若不是有之前的辛苦,又怎麼能由一件小事都體會到快樂幸福的感覺?
這些日子,沈秀英也難得大方,每天會給小傢伙們一些零花錢。柳落雁與小夏,則拿一把大水勺,跑到村裡唯一一家小賣部,買上六、七根冰棒。一般是一毛的水冰棒,只是頂上有一層薄薄的綠豆。偶爾老媽善心大發,給的錢多些,便能買上兩毛錢一根的香蕉冰棒。黃色的做的似香蕉的形狀,軟軟沙沙的,還帶著香蕉的香甜味。
就算上輩子吃過多麼好的奶油巧克力冰淇凌,柳落雁仍覺得是記憶中吃過最好吃的冰棒。也許是艱苦的環境,更令人容易產生滿足感吧。一根冰棒,一個白水煮蛋,都令她上輩子被丟到爪哇國的幸福感重新復活。
這個時候,也正是吃桔子、葡萄的季節。竹苑、桔園,最不缺的便是桔子葡萄。一串串青中帶黃紫的葡萄便早早被摘下,姐弟們吃的牙邦子發酸才作罷。
每隔幾天,都要隨老媽去桔園的稻田裡收曬乾的稻草,捆成一大攏的稻草被運回竹苑。二層的黃泥坯房側的空坪上,堆滿了稻草,直達二樓外側的小門。上輩子柳落雁挺愛從二樓的小門直接跳下,撲入幹稻草叢中,越是驚險則越覺趣味。
只是這輩子心性已改,柳落雁也不願如此幼稚了。小姐妹倆結伴上了二樓,站在小門旁。柳燕飛則拿個長長的木棒,頂端帶字型的尖插,將成捆的幹稻草插到門口。柳落雁接過稻草,柳沉魚則將其丟進閣樓裡。
如此苦力般的日子,連續了十幾日,才算完結。
最後幾日,柳落雁的姨夫姨媽過來幫忙。因而,柳落雁三姐弟,作為交換也被派往姨夫家幫忙收割。幸好她姨夫家田少,兩天就完畢。
最幸福的是那天晚上,在姨夫家吃